璀璨的金光晃得庞昱睁不开眼,蜡像倒落,随即响起一阵类似金属的清脆撞击声。恐怕谁都没想到,那关蔡竟将聚敛来的不义之财全部藏匿于蜡像中,收罗在此!
“诶哟,哪儿来的金银首饰啊?”庞昱重新定了定心神,抻长脖子,故作惊讶的喊:“临死前能有这么多宝贝陪葬,也不枉我在世上走一遭呀!”
说罢,庞昱面不改色的将价值不菲的钱物悉数扔到那深不见底的刀山之中。
“你——”关蔡眼瞅着多年来的心血和结晶付诸东流,那懊悔的模样简直比被庞昱在身上捅两个窟窿还要疼!半响,他单手扶墙,愣是没再多言一个字…
“作死的棺材板,这几年你攒下不少积蓄吧?”庞昱拎着匕首,得得瑟瑟的来到另一尊蜡像跟前,意有所指。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关蔡顺了口气,望向庞昱的双眼迸发出浓浓的恨意。
“不怎么样,我只要求你把他们仨放了,仅此而已。”庞昱耸耸肩,皮笑肉不笑的哼哼几声,可谓是痞子范儿十足。
“你叫我如何取信于你?”关蔡尚未被一连串的巨变击昏头脑,仍试图做最后的负隅顽抗。
庞昱笑了笑,不答反问:“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取信于你?”
“先发个毒誓!”实在想不出其他方法的关蔡,只能采取最古老的手段。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丁小花在此起誓,倘若我在棺材板打开牢笼之后依旧冥顽不灵,视金钱如粪土,肆意损毁蜡像,就罚我出门永远调戏不到俊美男子,蹲茅房没有厕筹,吃的饭只放青菜不放盐,亲吻的时候对方刚好嚼过大蒜,OOXX时永远是被压在下边的那一个!”庞昱高举右手,信誓旦旦的讲着自认为平生最郁闷最悲催的事。
“这个…”关蔡的嘴角猛抽两下,心下隐隐冒出一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他面色一凛,恶狠狠的警告道:“丁姑娘,你休要在我关某人面前耍贫嘴!假如你敢动什么歪脑筋,我即刻启动机关,让尔等被乱箭射成蜂窝!”
“放心,他们的命比你重要千百倍,哪怕你死上一万次也不及他们的半根汗毛!”庞昱边说边把玩掌中的匕首,还不时的照身侧的蜡像比划一二。
“那好,在下姑且信你一回!”对于无妻无子了然一身的关蔡而言,蜡像和金银便是他的一切!所以,他不得不做出让步。
于是,关蔡在庞昱的威逼利诱下,终于把铁笼重新推上了去。可就在铁笼缓缓上升之际,庞昱突然移动身形,竟施展轻功跃到那铁笼的上方。
与此同时,钱百万夹着公孙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密室,白玉堂则运足力气挥掌狠狠地击打铁笼,巨大的铁链不住地往前悠,发出‘哐啷哐啷’的刺耳声响。
晃动的铁笼弥补了那段距离差,庞昱脚尖轻点,猛地一窜,直接顺势跳到了关蔡的身边!
因为变故来得实在太快,前后充其量不过两个呼吸的功夫,关蔡那边正处在惊诧中,一把泛着阵阵寒光的匕首便架在了他的颈间!
“额——”关蔡瞪圆了双眼,久久不能回神。任他想破脑袋也猜不透,闯进来这几位究竟是何时暗通曲款的?
庞昱将陷阱撤去,押解着关蔡来到门口。白玉堂剑眉一挑,愤愤的数落道:“丫的,你们俩跑得倒挺快!”倘若不是他机灵,能随机应变,难保安乐侯不会被刀山穿它个透心凉!
公孙策弯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说:“白五侠一身绝艺早已练就的出神入化,此等难题在你眼中本是九牛一毛,又岂需借助他人的帮忙?”
“哼,算你识相。”白玉堂撇撇嘴,似是对某狐狸的恭维非常受用。
“没想到,他还有收集‘美人儿’的兴趣。”那边,钱百万再次踱入密室,细细端详起两侧陈列的蜡像。
刚刚因为过度的紧张和局促,庞昱没怎么留意。经钱百万一提,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室内的蜡像竟是清一色的俊俏美男!
公孙策接过庞昱所持的匕首,在蜡像上轻划了两下,小声嘀咕道:“难怪他制作的蜡像栩栩如生,原来是因为它……”
“因为什么?”庞昱把押送关蔡的重任推给白玉堂,也屁颠屁颠的凑了过去。
公孙策从蜡像表面割下一块薄薄的膜,面不改色的讲着足以令庞昱放声尖叫的话:“这贱人为了提高蜡像的逼真性和可塑性,竟硬生生扒掉活人的皮,再用配置的特殊药汁浸泡,最终套在半成品的蜡像上。”
“哈?!”庞昱张大了嘴。显然,此番骇人听闻的言辞已经超乎了她所能接受的范围。
其实,当她用匕首劈开蜡像的那一刻,便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毕竟至今仍未找到那些失踪人口,而她思来想去,貌似只有‘以真乱假’的可能性最高…
“如此一来,那些受害的投宿客究竟身在何处?”钱百万幽幽开口,替庞昱道出心中的疑惑。
“依照我的估计,搜查外面院中停放的蜡像应该能有所发现。”公孙策微微眯起眼,朝关蔡扬了扬下巴:“贱人,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因为人们对‘死’字甚是忌讳,所以但凡与白事有关的东西多半都会主动回避。他阅读过县衙调查的卷宗,衙役看遍了关家大宅,却惟独没有碰院中停放的蜡像,这便引起了他的注意…恐怕关蔡也是算准了这点,才如此有恃无恐的吧…
终于认清现实的关蔡犹如斗败的公鸡,颓废的点点头。紧接着,他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告饶道:“几位大爷行行好,这儿的金银财宝都给你们,但求你们放我一马!”
“啊呸!”白玉堂狠狠啐了一口,抽出佩戴在腰间的湛卢宝剑,作势就要把关蔡这个老不要脸的家伙一劈为二。
“我说棺材板,你还真是急于找死啊!”庞昱习惯性的扯起一边嘴角,在拉住白玉堂的同时伸手指向公孙策和钱百万:“你知道这两位是谁吗?”
关蔡诚实的摇摇头,眼中尽是迷茫之色。
“与公,他是开封府的坐堂师爷——公孙策;与私,这位则是亨通钱庄的少当家——钱百万。棺材板,你觉得落在我们手里你还能有逃出升天的机会吗?”庞昱隆重介绍着身边的两尊大神,算是彻底断了关蔡最后的念想。
等庞昱他们走出暗道,前去县衙搬兵的展昭也从外赶了回来。把关蔡周顺两名主犯关好,疲惫不堪的众人相继在房中睡下。
第二日中午,横在路上的大石便被县衙派来的人手清理干净。庞昱不愿见蜡像被拆开后那血肉模糊的惨样,给展昭捎了个口信,就带着颖儿快马加鞭的溜回了汴京城。
看到久违的别院,庞昱心底竟升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归属感。尽管两世为人,但向来我行我素的她在此处拥有了太多的牵绊,太多难以割舍的情怀……
“侯爷,您出去这么久连点儿礼物也没奴婢带,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亏奴婢在家为您牵肠挂肚的…”偷香一边服侍主子更衣,一边在后者耳畔念起了‘大慈大悲观音咒’。
可未等庞昱反驳,甚至连口茶水也没喝,就被宋仁宗的一道圣旨给唤进了宫。庞昱摇了摇银牙,不断地在心里问候宋仁宗十八辈以内的亲戚。TNND,哪怕是年后算总账也没有这么猴急的啊!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日不见想得慌?
恢复‘正装’的庞昱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来到御书房,朝端坐在上位的年轻帝王躬身施礼道:“微臣安乐侯叩见皇上,吾皇万碎万碎万万碎!”
宋仁宗似是并不在意庞昱是否对自己行跪拜之礼,他单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许久才开启金口:“安乐侯,难道你没什么跟朕禀报的吗?”
“回皇上,您乃九五之尊,世间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您的双眼?”庞昱抬头迎上那道满是威严的黑眸,嘴角随即绽开一抹挑衅的弧度。
“有只耗子眼下被收押在开封府,如果安乐侯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兴许朕一生气,便将那活耗子变成死耗子。”
闻言,庞昱甩手将一本小册子扔到桌案上,不以为然道:“这里边记载了与各路藩王有染的商贾权贵名单,倘若联合庞家的人力和亨通钱庄的财力,可保你两年之内平安。”她的言外之意,“我帮你牵制藩王,稳住内忧,你尽快消除外患。不过作为交换条件,得把那只小白鼠完璧归‘庞’!”
当然,庞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导演了一场五鼠闹东京的主要目的并不在此,她意在向宋仁宗证明自己和庞家的价值,劝后者少打她的心思!
聪明如宋仁宗又岂会不知安乐侯话中所隐藏的含义?他倏地起身,快步来到庞昱近前,一把捏住那小巧的下巴,眼底燃烧着两簇暴戾的火焰,低声质问道:“女人,你就那么讨厌我?”
“嘶——”那巨大的力道,让庞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女人,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了……”不待宋仁宗把话说完,门外便响起太监用那又尖又细的声音:“启禀皇上,皇太后携庞贵妃前来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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