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庞昱挑挑眉,开始在脑中搜索相关讯息。
据她所知,那狄青因为喜欢在人前佩戴面具,素有‘面涅将军’之称。由于在宋夏战争中,冲锋陷阵,屡立奇功,民间更是把他传颂成‘无双战神’。而他的相貌也是诸多野史谈论的焦点,有的甚至把狄青封为‘大宋第一美男子’!
庞昱倒是很好奇,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将军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过讲起‘大宋第一美男子’,她的脑中竟忽然闪过那晚自己好心搭救的冷峻男人…
“怎么,安乐侯对狄将军很感兴趣?”宋仁宗微微眯起眼,看似询问,可话中流露出的丝丝寒意让常年侍奉在他身边的陈公公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当然不是。”庞昱矢口否认,然后自嘲的摇摇头,暗道:她随便OOXX的男人就是当朝战功显赫的将军?开玩笑,又不是说书,世上怎有这般凑巧的事!
闻言,宋仁宗周身的气压重新恢复正常,他一挥手,示意陈公公下去。因为宋仁宗和安乐侯在外拖延的时间过长,陈公公前脚离开,皇太后身边的侍女便走了过来。
再三被打断说话时机的宋仁宗心情顿时降到了最低点,重重的叹了口气,抬脚同安乐侯返回仁寿宫落座。酒菜已经在此期间准备妥当,皇太后朝两人招招手,慈祥的笑了笑:“真是的,以前怎么没见你们哥俩关系那么好?”
“母后,您有所不知。安乐侯除了是名花丛老手之外,还很擅长破案,帮了开封府不少的忙。”宋仁宗勾起嘴角,意有所指道:“但凡涉及到安乐侯的案子,总能查个水落石出,论破案的速度和成功的情况,恐怕连包卿都自叹不如呢!”
“呵呵。”庞昱干笑两声,尽管宋仁宗所言非虚,可她怎么觉得那厮是在变着法儿的损她呢?
“皇儿很少主动夸什么人,如此看来,安乐侯的确较先前有很大的进步。”皇太后宽慰的点点头,紧接着话锋一转,苦口婆心的说:“安乐侯今年也不小了,皇儿像你这般年纪早已娶妻,虽然哀家至今没抱上皇孙,但膝下有各位贵妃陪伴,倒不算孤单。而你们庞家本就你这么一棵独苗,要尽早开枝散叶才行!”
“皇太后教训的是,微臣回去定连娶几房小妾,借此旺一旺庞家的香火!”尽管庞昱答得是水萝卜就酒——嘎嘣脆,但她本身貌似并不具备那个功能……
“你这孩子!”皇太后用手轻点庞昱的额头,满脸的无奈。
四个人边吃边聊,一直默不作声的庞妃悄悄放下筷子,亲自为宋仁宗斟了杯酒,莞尔一笑:“皇上,臣妾知道您最近政务繁忙,可您已经好几日没到臣妾那儿去坐一坐了。”
甜腻的声音听得庞昱汗毛倒竖,鸡皮疙瘩抖落一地。眼瞅着便宜老姐胸前的那对肉球一个劲儿的往宋仁宗身上蹭,饶是自认脸皮后比城墙的她也不禁低下头,在心中反复默念:非礼勿视!皇上被非礼,闲杂人等勿视…
“难得爱妃有这份儿心,不知安乐侯意下如何?”宋仁宗举起酒杯不急不缓的抿了一口,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来。
额——
庞昱眨眨眼,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丫的,我既不是你妈也不是你老婆,你晚上想与谁滚床单干嘛跟我请示?何况,我的话还能影响你老人家的决定不成?”
可想归想,庞昱依旧端起酒杯,非常狗腿的谄媚道:“皇上白天日理万机,晚间当然要适当的休息和放松。微臣在此祝皇上雄风不倒,一朝得中!”
“没想到,安乐侯竟如此的为朕着想…”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宋仁宗手中的酒杯随即应声而碎。有两个碎片划破了他的掌心,血珠顺着他的指缝蜿蜒落下,在桌上开出朵朵妖冶的红花。再配上他此刻阴鹜的表情,使这位年轻帝王看起来竟有些‘触目惊心’。
“啊!”
见状,皇太后和庞妃不约而同的轻呼出声,一旁眼尖的小太监急忙跑去宣太医,却被宋仁宗拦了下来。只见他若无其事的松开紧握酒杯的手,朝皇太后歉意的点了点头:“母后,边关传来急报正等着儿臣去处理,儿臣先行告辞,望母后莫要见怪才是。”
说罢,宋仁宗大踏步的离开了仁寿宫。待他的身影完全在视野内消失,庞昱才抬手模了把脖后的冷汗。都说伴君如伴虎,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她不过是鼓励皇上多跟后宫妃子在床上多做些造人运动,后者竟大发雷霆。有没有搞错?要郁闷也是她郁闷好不好?难不成真要她当着人家老娘妻子的面涛涛不绝道:“年轻折腾多了,小心以后肾亏,将来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你真觉得后宫没生意可做,在倒搭几百两黄金的情况下,兴许本侯勉为其难的光顾你一次……”
估计以亨通钱庄的财力,没准她今晚就真交代在这儿了!
“昱儿,你怎么能用此等语气跟皇上讲话?”庞妃率先反应过来,嗔怪的瞪了庞昱一眼,然后转向皇太后:“舍弟生性顽皮,不知进退,口无遮拦,望皇太后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无碍。”皇太后挥挥手,抬起筷子继续小口小口的吃着。不过,仁寿宫的气氛比先前要压抑不少。除了庞昱一个劲儿的在那里赔笑外,几乎无人做声。
于是,庞昱在用过晚膳便起身告辞。意外的,庞妃竟要屈尊相送。两人走在通往宫门的小路上,一袭冷风吹过,庞昱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那边,庞妃亲昵的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昱儿,你刚才实在是太鲁莽了。你明知皇上和皇太后一向对子嗣的事颇为忌讳,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姐姐教训的是,昱儿知错了。”庞昱低头,做真心惭愧状。其实,年轻帝王气的并非这个,而是她对今夜侍寝之事的态度。倘若她稍微表现出一丁点嫉妒吃醋的模样,宋仁宗也不至于怒冲冲的扬长而去。
“昱儿,皇宫里边是非多,以后你少往这儿跑,知道吗?”尽管庞妃说得很是冠冕堂皇,可她眼底那抹厌恶和轻蔑之色却没有逃过庞昱明亮的双眸。
庞昱承认,刚才的事是她刻意为之。而她再三回避宋仁宗的原因不外乎两点:一是深不见底的实力和邪佞霸道的性格;二是那不断扩张的后宫队伍。
前者比较适合做搭档,要是发展成恋人或恋人以上的关系,她觉得自己会对对方吃得死死的。至于后者嘛,眼下私生活作风严重混乱的她好像并不具备以此要求别人的权利,但她作为小姨子,总不能去抢亲姐姐的男人吧?
不过,现在看来,她这便宜老姐似乎远不及想象中那么好……
见弟弟没吱声,庞妃随即换上一副和蔼的脸庞,不遗余力的鼓动道:“昱儿,你知道姐姐平时没少在皇帝身边为你讲好话,此刻皇上对你刮目相看,你断不能忘了姐姐的好。假如姐姐能有幸怀上龙种,咱们庞昱定能平步青云,更上一步…”
“姐姐放心,此事关乎庞家,小弟势必会做最大的努力。”庞昱嘴上附和着,心里却不以为然。说实话,宋仁宗那样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不行’,可他十三岁继位至今后宫仍无所出,这不得不叫人深思…
离开皇宫,庞昱便乘来时的软轿返回庞府。待她踏入房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道神出鬼没的孤寂身影。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弱弱的唤了声:“哑、哑姑!”
面色不善的哑姑朝庞昱招招手,后者如同做错事的小学生般老老实实的跟在后边,甚至连大气儿都不敢喘。没多久,二人来到庞家的祠堂。
哑姑指着中央的蒲团,示意庞昱跪上去。自知理亏的庞昱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双膝跪倒的同时,偷偷打量着四周的布置。说是祠堂,但供桌上却光秃秃的,只有一块写有写有‘恩师毕母’的灵牌。
毕母?
这是何许人也?在她的记忆中,好像没有对得上号的……
接下来,庞昱便过上了在祠堂跪拜自省的日子,一连跪了五日,直至狄将军得胜归朝,皇上宴请群臣,四品以上文武百官必须例行出席,庞昱这才从哑姑的低气压中得到解放。
秋风瑟瑟,朗月挂空。
为了庆贺战神凯旋,装饰富贵典雅的集英殿内是一片歌舞升平。宫娥们迈着婀娜碎步,动作麻利、有条不紊的穿插着为一众皇亲贵胄送酒送菜。
当庞昱随便宜老爹相继步入宴会大厅,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觥筹交错的热闹场景。因为跪拜的时间过长,血脉不畅,导致庞昱此刻必须在偷香的搀扶下才能勉强行走。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集英殿,偷香由于身份被留在了殿外,觉得自己能撑过这一段的庞昱拒绝了便宜老爹的帮助。可刚走出两步,脚下一踉跄,她的身子便直直地向前栽去…
嘴角弯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她慢慢闭起眼。然而,痛楚并未如期来临,她却意外地落入一个冷硬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