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片刻后,帐内传出庞昱的惊呼:“你说卢芳和唐宝祥被襄阳王捉走了?”白玉堂点点头,坐在床边,替庞昱在腰后塞上软垫,然后把事情的经过毫无保留的讲述了一遍。
原来,五鼠的父辈们竟是襄阳王的旧部,早年秘密接下襄阳王的指令,四处寻找宋太祖赵匡胤留下的开国宝藏。
历时数载,五鼠的父辈们总算根据襄阳王提供的藏宝图顺利寻得那批宝藏的下落,但几位仁义之士觉得当今圣上乃难得的明君,均不赞成利欲心极重的襄阳王发动兵变,遂举家迁至陷空岛,过起了隐居避世的日子。
然而,五鼠的父辈虽都已与世长辞,可一直不死心的襄阳王终于在前阵子发现了陷空岛,也就是宋太祖赵匡胤开过宝藏的踪迹。
先一步察觉异变的唐宝祥急忙唤回在外的白玉堂,封锁了全岛。可惜襄阳王那边更胜一筹,探听出五鼠与茉花村的丁家交情匪浅。
于是,襄阳王便派门下的剑客连夜掳走丁母,并打伤了前来阻挠的丁兆兰丁兆蕙两兄弟。陷空岛五鼠重情重义,又岂能眼睁睁见年事已高的丁母受难?
无奈之下,知道实情的唐宝祥卢芳夫妇只好跟襄阳王摊牌,他们不但以自己为质换回丁母,而且还交出父辈们珍藏多年的冲霄楼。
尽管如此,贪得无厌的襄阳王竟还厚颜无耻的对另外四鼠提出必须在二月十五前弄来流云戒的苛刻要求。倘若白玉堂等人办不到,他就把唐宝祥卢芳夫妇的项上人头挂在陷空岛的楼台上示众!
“流云戒?”庞昱的嘴角微微抽搐两下,心说:她的乖乖,该不会那么巧吧……
“听四姐说,那劳什子的戒指貌似在魅影阁阁主的手里。”停顿一下,白玉堂继续道:“不过好像被他弄丢了,前些日子发布的悬赏令在江湖中闹得沸沸扬扬。”
“襄阳王要那流云戒作甚?”
“那流云戒好像是开启宝藏之门必不可缺的钥匙,似乎襄阳王早些年曾为了夺得戒指而杀了一家百余口。”
闻言,满头黑线的庞昱忍不住低声喃喃自语:“这么说,襄阳王不仅是公孙美人儿家灭门惨案的幕后凶手,更是狄大冰山的杀父仇人……”
“什么?”
“没、没什么。”庞昱摇摇头,拍了拍小白鼠的肩,柔声安慰道:“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好了,卢大姐他们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送走小白鼠,庞昱躺在床上久不能寐。
唐宝祥卢芳夫妇之所以肯把冲霄楼拿出来献给襄阳王,恐怕多半是做了牺牲自己,不让宝藏现世的准备。而他们吩咐四鼠前来华山助阵,想必是希望身为安乐侯的她能保白玉堂等人的周全。
暂不论唐四和庞府的关系,卢芳好歹算是她的大姨子,她又怎能见死不救?
翻来覆去想了半天,直到天光乍亮,庞昱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比武大会的风波过后,先是由包拯出面,在聚贤庄摆宴为前来开封府助阵的老少英雄践行,然后和西夏一方商谈具体的‘割地赔款’内容。等所有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已是二月初十。
期间,庞昱把陷空岛的情况跟几个男人讲了一下。狄大冰山很爽快的在小白鼠瞠目结舌地目光中借出流云戒,但作为交换,襄阳王的处决必须由他亲自来执行。公孙策和包拯也汇报了他们的发现:原来,放置于冲霄楼中的竹简竟是藏宝洞制作者留下的详细简图!
狄青命凌飞凌云率军队返回边塞,开封府的众衙役则随行押送李元昊等人前往西夏。同时,宋仁宗飞鸽传书给依旧死赖在颖儿身边的八贤王,叫他速速赶到边塞与大部队汇合,全权负责同西夏的交涉。
经过几日的休养,以及公孙策精湛的医术,生命力堪比小强庞昱早已把伤恢复的七七八八。而在上路之前,庞昱竟破天荒的取下了安乐侯的猥琐面具,美美的换上女装,顶着那张足以魅惑众生的绝世容颜招摇过市。
套用庞昱的原话,即:难得与众多帅哥一起出游,不打扮得漂亮些,多对不起广大的围观群众啊!当然,跟韩嫜徐濪蒋萍三女解释时略费了些口舌。
打点好行囊的众人于二月十一清晨浩浩荡荡的赶奔陷空岛,一路奔波,终于在二月十四的旁晚停在了茉花村丁家的门前。
“玉堂,你们姐弟几个怎么又回来了?”听家仆禀告出来一看究竟的丁母瞧见立于马上的四鼠,忙不迭道:“即便我拼了这条老命也定会将卢芳小夫妻救出,你们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丁母虽老,但却不是老糊涂,五鼠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卢芳那丫头心里想什么她是一清二楚,都怪自己这把老骨头不争气,让歹人趁机钻了空子……
“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语毕,庞昱从马上一跃而下,掀开盖于头上的斗篷。
“你是——”丁母诧异的望着某女,那张令她咬牙切齿了二十多年的妖孽脸与眼前之人缓缓重叠在了一起。
“娘,我是月华!”因为上次走的匆忙,没有如实相告,所以庞昱话中透着些许歉意。
可丁母却像充耳未闻般,重重的叹了口气,“我那可怜的妹子上辈子不知做了什么缺德事,找个到处招蜂引蝶的丈夫也就算了,没想到连孩子也这么惹眼…”
“惹眼?”庞昱挑了挑眉,有些不明所以。
“倘若生成男娃还好,你一女孩子长成这般模样,可叫家里如何安心放你出门?”不知丁母的哪句话触动了众男的神经,闻言,他们竟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简单道明来意,丁母这才将信将疑的把风尘仆仆的一行人让进丁家大门。
“娘,颖儿呢?”
“颖儿姑娘同你那俩不争气的哥哥从水路潜入陷空岛,监视襄阳王那边的动向去了。”“可我听说两位哥哥不是被襄阳王的人打伤了吗?”
“身为江湖人,那点儿小伤又算得了什么?”丁母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目光落在包拯身上,随即喜笑颜开道:“哟,这位就是享誉盛名的青天大老爷吧?长得可真讨喜,来,女乃女乃给你包个大红包!”
“……”平白被降了一辈儿的包拯委屈的眨眨眼,无言以对。
见状,庞昱急忙站出来替小包子解围,“娘,我们折腾了几天,您赶紧准备点儿好吃的。”酒足饭饱,连日赶路的众人顾不上询问陷空岛的状况,便纷纷倒在床上,梦游周公去了。
等到达约定时间,乘小舟前往陷空岛赴约的是翻江鼠蒋萍,锦毛鼠白玉堂,从未在人前现过真容的庞昱和不以真容示人的宋仁宗这四人。
轻舟摇曳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既平又稳。庞昱望着两侧高高支出的芦苇,小声嘀咕道:“我怎么觉得水位比上次低了很多?”
不待撑舟的白玉堂做声,宋仁宗便用现代的科学,言简意赅的甩出两个字:“退潮。”
听罢,庞昱做恍然大悟状,然后瞄了眼坐于船尾的年轻帝王,笑嘻嘻的调侃道:“啧啧,不愧是喝洋墨水的,懂得就是多。”
年轻帝王白了她一眼,不再作声。
轻舟靠上陷空岛,在白玉堂和蒋萍带领下,四人轻车熟路的来到挂有‘忠义’匾额的大厅。
抬眼观瞧,中央的虎皮椅上端坐一五十出头,面色赤红,头顶闹龙冠,身披赭红袍,腰束八宝玉带,足蹬五爪龙靴,白胡须飘洒前胸的长者。在其身后站着八个穿黄袍的下人,每个人都挎着弯刀,有的给捧着水壶,有的拿着蒲扇,有的捧着痰盒,还有的举着檀香。
庞昱顿时彻悟了,想必这位就是万恶的反面BOSS襄阳王!
“臭老头,你要的东西我们带来了,赶紧把大姐和姐夫放了!”白玉堂掏出流云戒,在襄阳王面前晃了一圈,再重新收好。
那边,襄阳王做了个手势,就有下人把五花大绑的唐宝祥卢芳夫妇架了出来。
“五弟,你怎么来了?”
“姐,姐夫,我来救你们了!”
卢芳长叹一声,望向翻江鼠蒋萍,“老四,五弟胡闹也就算了,你干嘛不拦着,反而任他冒冒失失地前来送死?”
“闲话少叙,想要本王放人,还不快些将流云戒奉上?”襄阳王颇为不耐的打断几人的谈话,表达的意思甚是明显。
“流云戒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除非等到我们顺利离开陷空岛,否则休想得到这玩应儿。”庞昱向前迈出一步,晃了晃不知何时跑到她手中的流云戒。
襄阳王冷哼一声,“就凭你们几个鼠辈,也有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当然没有!”庞昱轻轻摇了摇头,笑得是格外狡诈,“如果我不慎将这玩应儿扔到湖里,请问王爷是否有办法把它寻到?”陷空岛芦苇横生,湖底更是的沉积了许多淤泥,恐怕这一投就真的是有去无回了…
“你在威胁本王?”
“民女不敢!”
在旁充当看客的宋仁宗不但毫无半点儿身为帝王的自觉,反倒若无其事的找了张雕花木椅坐下,看得某女忍不住狂翻白眼。
最后,双方各退一步,改在湖中央的大船上进行交易。
“你们这回满意了吧?”站于甲板上的襄阳王长袖一挥,架着唐宝祥卢芳夫妇的手下便象征性地往前走了两步。
“满意,非常满意!”话音未落,就见庞昱突然将流云戒高高抛起,众人的视线随之上移,宝石经阳光折射,迸发出刺眼的光芒。
率先回过神的襄阳王急忙大喊:“快,保护戒指!”等众人七手八脚的接住流云戒,船上哪儿还有锦毛鼠和人质的踪影?
“呼——”游上岸的庞昱模了把脸上的水渍,半瘫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另一边,白玉堂和宋仁宗拽着唐宝祥,翻江鼠蒋萍背着卢芳也相继从水中冒出头来。
没等缓过那股劲儿,卢芳就不满的攥住自家妹妹的衣领,大声质问道:“老、老四,你们怎么能把流云戒交给襄阳王?”
“与其今后一直受襄阳王的威胁,不如趁早解决这个祸害。毕竟陷空岛埋有宋太祖赵匡胤开国宝藏的消息一曝光,随之而来的除了麻烦就是麻烦。”
与庞昱有过几次接触的唐宝祥一眼便认出了某女的身份,出于对小主子的莫名信任,他开解妻子不必如此悲观。
回到丁家,即便顺利救出唐宝祥卢芳夫妇,众人的脸上依旧蒙着一层愁云。
“大姐,那宝藏究竟埋在何处?我以前怎么从未听你们提及过?”白玉堂双臂环胸,替庞昱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其实襄阳王限定二月十五之前找来流云戒是有原因的。”卢芳紧锁秀眉,淡淡道:“不知为何,环绕在陷空岛周围的湖水每隔二十年就会突然消失,这才让埋在水下的宝藏入口得以重见天日。”“你的意思是,今天正是那二十年一次的退潮期?”尽管卢芳不明白庞昱口中‘退潮期’为何意,但仍肯定的点了点头。
认识到时间紧迫性的庞昱急忙开始部署,首先确定此行的参加人员:能解百毒的万用智囊公孙美人儿,善于破解机关的小白鼠,功夫出众的展猫猫,以及开着无敌不死外挂的北宋年轻帝王和契丹太子。至于性格冷傲的狄大冰山,他嘴上不说,但那眼神分明*果的写着‘不让去就要你好看’几个大字。
然而,大出众人预料之外的却是小包子异常坚决的态度。
“包大人,此去凶险万分,您要是有个好歹,让展昭如何跟天下百姓交代?”
闻言,包拯小嘴儿一撇,拉耸着脑袋,闷闷道:“我虽不会飞檐走壁的功夫,可我能帮你们指路避险,毕竟竹简上的文字只有我一个人能读懂。”
“依我之见,咱们就带小包子一起去吧?”半响,庞昱憋出这么一句。
“侯爷——”
“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他平安无事!”庞昱伸手在那女敕脸上捏了捏,硬是将一番深情的话语染上轻佻的味道。
庞昱自由她的顾虑,万一襄阳王趁他们不在派人袭击丁家,小包子留在这儿岂不是更危险?所以,还是把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比较安心……
夕阳西下。
约莫在酉时左右,也就是现代的晚上五点,湖水已经退下大半,露出布满淤泥的湿泞底层。不远处,颖儿和丁氏双侠以芦苇荡做掩护,密切监视着襄阳王的一举一动。
“怎么样?”庞昱悄无声息的潜到一侧,习惯性的用胳膊肘捅了捅颖儿的软肋。
颖儿恶狠狠的瞪了某女一眼,低声道:“湖水刚退到一半,襄阳王就迫不及待的派人下去搜寻藏宝洞的准确入口,方才他已将流云戒镶至长满苔藓的石门上,领大队人马进闯了进去。”顺着颖儿手指的方向,可见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死守在洞口外。
庞昱一抱拳,跟身后的四鼠和丁氏双侠打着招呼,“待我们冲进去,麻烦几位帮忙善后。”
“小昱,你要多加小心。据我观察,这种奇怪现象最多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因此你们一定得在湖水上涨之前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自有分寸。”丢下这么一句,庞昱便抱起小包子,如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狄青等人紧随其后,而公孙美人儿则由任劳任怨的南侠代为负责。
“你们是谁?来人啊!抓起来。”士兵们被这横空出现的一伙人着实吓了一跳,愣了好一阵子才喊出口。
“不自量力!”狄青冷哼一声,随手解决掉率先冲上前的几个短命鬼。貌似对这位无双战神而言,杀人比切西瓜还要顺手。
一阵强风袭过,八道身影已经齐齐地站在洞口之外,然后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可是,当庞昱等人踏进洞穴,迎面而来的甜腻气息却熏得他们睁不开眼,连带着意识也有些恍惚。庞昱强撑着眼皮,想要看清洞穴里的模样,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在洞穴之中?
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瞧见了悬着水晶吊顶的天花板?
觉得行动有些困难的庞昱费力的转过头,透过精美的木制栏杆向外张望。这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温馨的房间,淡雅的粉,浪漫的欧式家具,纯真的白纱床冠上装饰着几朵盛开的花卉……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进去洞穴,反而却身在一个房间之中?而且还躺在暖烘烘的床单上?
“亲爱的,快看,咱们的小公主睡醒了!”说话间,一双属于年轻女子的手将庞昱轻轻举起,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
等等!
抱在怀中?
极度震惊的庞昱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那缕飘荡在眼前的柔顺黑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竟变得又小又肥,简直就像个婴儿!
此时此刻,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她进入了一个完全不认识却感觉很熟悉的房间,还变成一个婴儿,难怪她想转头却要花很多力气,那木制栏杆,根本就是个婴儿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