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跟我去江夏的决定那是绝对没错的,嘿嘿……我在江夏十几年,熟的很。小吃特产多不胜数,气候比这北方好太多了,说简单点,养人!”陈肯和曹婴坐在宽大的马车房里,这小子一路上滔滔不绝,饶是曹婴常年征战,官场尔虞我诈,心性早就处事波澜不惊。这时听见弟弟唾沫腾飞的介绍,心理也是一片向往。
是呀,从未如此放下一切包袱,心态轻松地出门游山玩水。似乎以前自己对这些根本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如今有了可以守护的精神支柱,似乎自己都觉得自己变的开朗很多,与年龄不相符的心性也年轻许多。
宽大的马车房内传出阵阵琶音,以及不时的阵阵欢笑,让整个天空都似乎更加晴朗许多。
这次,除了护送出国境的随从,奴仆,以及赶马车的车夫,没带任何多余的人,可以称得上真正的轻装旅游,一旦进入吴国境内,所有的随从都会返回。曹婴只是私底下让自己的近卫铁甲小队长组成十人影卫般的存在,暗中跟随,保护。其余的近卫铁甲也放了他们的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至于以后如何,她还没想好,当时看着近卫铁甲小队长们殷切的眼神,心里一软,默许了他们组成影卫般的存在,暗中跟随。这一点,陈肯都不知道。其实曹婴都很奇怪,自从找到了弟弟,自己那颗冰冷的心,也渐渐有了色彩,似乎柔软了许多。她可以感受的到默许新组成的影卫暗中跟随,让那十个家伙兴奋到何等程度。甚至能感受到,一向以严厉著称,军法治下的她说要给近卫铁甲营放假时,那些家伙冰冷面具下的眼神,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同时更多的是感动。
历史上近卫铁甲相当于飞虎队、特种兵的存在,并不代表他们不再是人,只是一具知道杀戮的工具。他们一样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只是这种自己的生活在一生的职业生涯中占据极少的部分。他们大部分人同样都有自己的梦想,因为征战杀戮太多,煞气太重,归隐田园,过上一份平淡生活的梦想居多,当然也都知道这是一种奢望,除非天下大同,或者政局稳定。不再需要他们站出来,保卫守护他们需要保卫,需要守护的人或物。
小队长一共本来有二十人,进退一致,从未失手。只是凤鸣山一战,被陈肯挑翻了十个,五死五伤。这些家伙面对当时杀红了眼的陈肯,誓死冲击,其目的也是捍卫曹婴不败的荣耀,如此拼命,让其心疼不已,只是当时嘴上不说罢了。
不过后来真相大白,虽然陈肯惶恐之极,存活下来的人倒也并不仇视他,反而为陈肯的到来,让主人多了许多笑容,真心的感激。
当兵的都是刀口舌忝血,今天还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明天就是人鬼殊途,再正常不过了,所以都说当兵的对生死看得很淡,这一点的确不假,更多的时候当兵看重荣耀和实质性的奖励更多于看重自己的性命。
曹婴对于阵亡之人的抚恤都是绝对到位的,军饷在她手里没有克扣这个单词,如果发现使用这个单词的家伙,只能说他太不长眼,遇到一个有军法洁癖的人,没有睁只眼闭只眼的说法,一般都死的很惨。
说到放假,也算是变相的解散,曹婴让自己这一堆宝贝疙瘩领足了安家费,保证他们这一辈子不说大富大贵,至少有吃有穿,如果再勤奋点,将来说不定更上一层楼。不过谁都相信,只要到时主人有需要,一句召唤,定然全部抛家弃子,从容归来。这便是个人的人格魅力,羡慕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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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四季分明,日照充足,雨量充沛,无霜期一般都在两百六十多天的样子。湖泊众多,其中,梁子湖、汤逊湖等湖泊盛产鱼虾蟹鳖;物产也十分丰富,株山茶醇、杨岑桔熟,樟呈雅韵、丹桂飘香,碧荷千池、王藠百顷,可谓山藏奇珍、水纳锦鳞;小吃更是多不胜数,界府蒸肉、豹澥百花菜、金口风干鱼、龙泉豆腐圆子、湖泗合菜面、法泗三嫂子香辣黄剁椒……”
老四的嘴巴早已张成“O”型,听着琴儿这位绝代才女对于江夏的人文地貌侃侃而谈,甚至对于一些数据精确到个位数,我的娘类,换做现代,不当导游实在是可惜了,可惜了!靠,当公务员都是一等一的,这种记忆能力,考个什么牛筋大学那不是一个什么成语来着,啊对!探囊取物,探囊取物呀!这女人如果是个男的,那还不牛到天上去了,陈肯狗日的小畜生,眼光这么毒辣,老子还真小瞧他了……
老四听着听着,后来就走神了,先是心理问候陈肯本人,接着是全家。兄弟感情好,问候一下没啥,只是这猥琐过后全身袭来的愧疚感,让他浑身一个激灵,再接着一想到毫无办法,其人目前生死未卜,又是惆怅的一口浊气吐的老长。
琴儿也注意到老四的情绪波动,悄悄地收了声,轻轻摇了摇头,独自莲步轻移到甲板上去了。
当日小萝莉婉儿知道老四要远行,眼泪花花地要跟着,理由很蹩脚:一国之君,身边没个照料的丫环,那成什么样子。黄浩也是眼巴巴地可怜道:“强烈要求让俺出场,好多章了哥们都没多少戏份,太折腾人了,江南水乡,从未去过,怎么也让俺去领略一下呀,宫里真的要闷处病来了。”
老四想了想也好,就全部带上了。从锌桐出发坐船,要在船上呆差不多十天,这两个家伙于是相当凄惨。婉儿还好,只是稍微有点晕船,呆在小房间里每天嗑点晕船药,就拼命地睡觉,这样来减轻晕船的压力。黄浩就丢人多了,基本上每天吃多少吐多少,就靠着一点姜汤把命吊着,估计这厮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要不是随船有带大夫,这家伙怕是要见龙王爷了。
琴儿老坐船的没事,老四以前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全国都乱串过,除了坐不起飞机,什么没坐过?拖拉机走几小时山路都坐过,还怕这?记得当年一拖拉机的理想青年,被颠簸的黄胆差点吐出来时,自己还依然坚挺,那是多么的有成就感。
如今也算是微服私访了,国家大事又不需要自己操心,倒也逍遥。
一日,老四站在甲板上,看着几千年前祖国的大好河山,于自己身前缓缓后退,不禁诗兴大发,很不要脸地站在甲板上,摆出潇洒状,朗声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琴儿两眼放光地看着正在持续释放王八之气的老四背影,心里满满全是震惊。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货没有挖掘出来?随口一句,就能吟出如此境界的诗句,他在诗词上的造诣简直不下于自己那位好姐妹。真的是越来越期待他们见面后,会有什么样情况发生呢。想到这里,上前一步:
“陛下……”
“靠,叫四哥,现在咱们是微服,你这样叫万一哥们被人绑架了,那就是你的责任哦。”老四听见琴儿还是如此称呼自己,转过身来,脸孔一板,眯着眼睛嘀咕道。
“咯咯……四哥,真的看不出来,竟然有如此好的文采,小妹佩服的紧。”
“啊……文采好么?哈哈,呃……哈哈……这个严重了哈,哥们也是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嘿嘿……”老四有点心虚,不禁面上一红,结结巴巴起来。
琴儿以为老四是不好意思,谦虚,接着不管不顾地继续道:
“记得扬州每年都有一次诗歌大会,隆重之极,凤仪九花榜的榜首也会应邀亲临,还有香兰百花榜也会来很多,可有兴趣到时去凑凑热闹?”
“什么榜来着?都是干啥的?”老四有点迷糊。
“哎,真的有时搞不懂你。明明一肚子好文采,但有时又说话奇奇怪怪,按你的说法,就是民间举办的诗歌比赛,会来很多美女,而且有比江夏多出数倍的小吃,集市聚集,这下明白了吧。”
“美女?还很多?很多小吃?哟西……去,怎么不去,不过前提是先陪你到江夏看看吧。现在江夏不是战乱之地,想来你也多年未回去,咱们先办正事,而且找到曹婴,询问步阳兄的下落,才是主要目的,如果实在错过了也是没办法的事。”老四挠挠脑袋,嘿嘿笑道。
琴儿心里一暖,轻笑道:“来得及,明年开春三月初一才开始,要持续七天。现在才腊月十八,怎么都来得及的。”
“果然是烟花三月下扬州啊……”老四点了点头,喃喃道。当下又反应过来,这古代还是阴历,那这么算来,自己要在三国时代过第一个春节?还是异乡春节?有意思……
“这么说来,快过春节咯?我还真有点期待这古代的春节是个什么样的热闹情形。”
“什么古代?四哥有时讲话真的很奇怪,明明是现在,却要讲古代,吴国、魏国、蜀国三国的春节还不都是沿袭的汉朝庆祝方式……只是四哥有所不知,连年战乱,春节已经过的越来越简单了,相对来讲,吴国应该还比较热闹。”难道四哥身为汉室后裔皇帝,竟然胡乱预言汉室兴衰?称汉朝为过去式,称为古代?琴儿这些话当然都是心理月复诽一下,女人有时也喜欢胡思乱想,尤其是有点文才的……
“哦,这么回事哦,我们就在江夏过春节吧,你顺便祭拜一下先人也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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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大概明日就可抵达江夏了,这半月的日子都是颠簸,你还好吧。”陈肯马车坐久了反而不舒服,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干脆骑了一匹枣红马,围着马车跑前跑后的玩马术。此时正凑在马车车房窗户旁边,轻声问道。
进入吴国境内的时候,已经换了马车,吴国人果然懂的享受,马车房里架的有火盆,四周被褥贴墙一圈,保暖的很。这一段路程又都是官道,小簸的让人浑身舒坦,曹婴此时正在打盹儿。听见弟弟唤自己,眼皮也不抬一下:“很好啦,姐姐困着呢,玩你的吧……”
陈肯嘴巴一撅,哦了一声,加一鞭子,溜达到马车前面去了……
抵达江夏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酉时过半了(差不多下午6点样子)。
与上次离开江夏间隔有数年之久了,站在城门口,看着熙熙攘攘入城的百姓、商人,以及不愿意交费进城的城外郊区小商小贩,一溜儿摆的地摊,叫卖声此起彼伏,陈肯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当年江夏战乱的荒凉还历历在目,当时护送着琴儿逃过那些猥琐官兵的追捕,一路狂奔,如今再次回到这里,怎生不叫人感叹。
一只玉手轻轻抓住了自己的右臂,香风袭来,接着一句叹息:“很是感慨吧。”
陈肯默默地点点头,转身打了发车夫,牵着马儿就与曹婴径直并肩进了城。
曹婴好奇的左右四下张望,有点目不暇接,这江夏也算不上太出名的地方,怎么如此繁华,虽然整体规模和含金量不能跟北方的大城市相比,可这数量,的确是够吓人的。小商小贩随处可见,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马路竟然可以并骑四五匹马,两边的茶馆也是满满当当,偶尔传来两声鸟叫,便知有北方移民的大老爷们提着鸟笼子逛茶馆的惬意了。
“姐,肚子饿了吧?江夏有一家很出名的酒楼,名叫‘德胜庄’。当年土匪入城,都是特别强调不准动这座酒楼,可见这家酒楼味道只好。当初我没钱,从未进去吃过,这次沾好姐姐的光,咱们进去海吃一顿如何?”
曹婴转过头来,看着陈肯一脸口水像,不禁掩嘴吃笑,说不出的妩媚,嗔了他一眼:“说的那么遭罪,姐姐我敢不答应,带路吧。”
“好嘞!您请上马,老弟我甘为马夫咯,还得走好一阵,姐姐可别累着咯,咱们早点去好占个位置,这时辰稍微晚点,肯定是没位置啦。”陈肯高兴的跳了起来,推着曹婴让她上马,也不顾人家愿意不愿意,接着拉上马儿健步如飞的穿过人群向‘德胜庄’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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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好的很,一楼客满,二楼贵宾位置还有一个,陈肯和曹婴坐到位置上,店小二就殷勤的冲了上来,介绍酒水菜单。陈肯和曹婴品着免费的碧螺春茶水,正准备点菜,腾然听见楼梯处传来吵闹声。
“臭小子,看你细皮女敕肉的,多半也是个公子哥儿吧?不知道爷的名号,爷不怪你,只要这小美人儿陪大爷我喝两杯,压压惊,大爷我也就既往不咎了。怎么样,美人儿,我黄天豹江湖上名声响当当,哪是这小子能比的,当然,床上功夫更是比这小子强上百倍去了,桀桀……”听到此处,难听的笑声便从那自称黄天豹的家伙嘴里传了出来。
曹婴和陈肯对望一眼,曹婴眉头一皱,就欲上去,陈肯一把拉住,笑道:“姐,有我呢,多半又是个欺负良家妇女的,今天遇到咱们,算他倒霉,一起看看去。”
这时楼道间又传来另一个男子的声音:“让你戴个斗笠,你不戴,这下麻烦了哇,一会打起来你可站远点了,我的功夫威力太大,容易伤及无辜……”陈肯听到这声音浑身猛的一颤,定在原地,双眼鼓的都快凸了出来,曹婴发现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拉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陈肯没回答,曹婴就感觉到这家伙抽风了一样朝楼梯间冲了过去。眉头皱到一起,都没搞懂怎么回事,也赶紧跟上。
“哟呵,脸上皮肤好的跟女人**似的小白脸,大话说起来也不怕闪了舌头,你当你家黄爷是吓大的不成,本来还说踹你两脚拉到,今天看样子不留下个零件做个念想,怕是记不住你黄爷爷姓甚名谁了,兄弟们动手!”
“琴儿,闪开,我要开大招了!”楼道间穿着绸袍一个的家伙,一把将一位姿色绝代的美人儿拉在背后,大吼一声,双手紧握,似乎捏着什么暗器,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四……四哥?”楼上传来一声不太确定的声音,让即将开战的双方一滞,都疑惑地扭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