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可是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究竟有几成胜算。”宋祁顾不得擦去脸上汗水,**还没沾着椅子呢,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他心急的很,一连五、六天不在庄里,当然想知道明天倒是怎么个收拾龙卫军法。
节骨眼上他也不想离开,可又不得不离开,因为他通过了阁试,得回京城参加殿试,这殿试顾名思义就知道怎么个排场法了,一大堆繁文缛节的,光礼部教他们如何进退就用了一天时间,这不才一殿试完,他就急冲冲的赶来了。
一进了厅了,发现李清正一脸焦急的和人商讨呢,人还不少,安小哥、张管家、杨家兄弟再加上刘叔、孙五和妙玄,全是李清的嫡系,看来是在商讨重要事情,宋祁只是奇怪为什么陈全和慕容一祯不在场的,明天的操演不是他们俩指挥么?
“子京,来得正好,正有事要问你。”李清一见宋祁进来,扬声说道。
怎么,莫非是明天操演的事情还没准备好?宋祁心里一阵忧虑,说吧李公子,叫我宋祁扛着盾对抵挡冲锋的骑兵都没问题的。
“你在京城可知那柳七现在何处?近况可好的。”李清说道。
宋祁一听,鼻子差点气歪了,这都什么时候啊,就是想找柳七也等过了明天啊。其实李清也不是拎不清轻重的,柳七过不了阁试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了,有了他的存在,太子与柳七也见过几面,兴许不会让柳七去奉旨填词了,可柳七想如宋祁那样早早的金榜题名,怕还是难了,至少这一科就绝无可能,没见是晏殊做主考么?
原想着柳七不过是上哪猫几天,等情绪过去就会回来。可这一晃就是一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张先、刘胖说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托谢大娘秦楼楚馆全部打听了个遍,都没一个人知道这柳七在哪里。
厅里的人倒不像宋祁那样觉得不可思议,一来龙翔军明天操演的事情,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二则与李清相处日久。知道他就这么个性子,既然把柳七当朋友了,着着急也是正常的,何况柳七平日相处绝对不是个不招人爱的。
汉赋、唐诗、宋词、元曲,这可是中国文化的瑰宝,即便后人再怎么非议柳七,却无人能看轻他在宋词发展中起的重要作用,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少了他宋词还能这么受到普遍欢迎么?就是岳飞怕也填不出满江红了。这曲牌可是柳七定制的。能想象唐诗里却少李白这样的人物么?
哪怕明天输给了龙卫军,李清也不想柳七出什么意外,历史上柳七屡试不中。在京城偎红依翠的混了几十年,可李清担心别因为他的横空出现导致什么意外的,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这么不见了,何况秦楼楚馆都不在呢。
听得李清他们一本正经地商量上哪去找柳七,宋祁在边上实在听不下去了,几次想出言打断,看着他急的样子,边上坐着的妙玄轻声笑道:“宋公子休要担忧,明日之事尘埃早定矣。”
宋祁喜道:“快和我说说。李公子想出个什么法子对付龙卫军?”
妙玄瞧着正低声和安小哥商量这京城中还有什么地方是柳七可能待的的李清,轻轻感叹一声道:“非是公子想出用何招对付骑军,而是公子决定要用什么法子对付骑军。”
妙玄的这话确实是抬举李清了,不过骑兵对步兵的优势主要就在它的机动性上面,出其不意的撕开步兵的阵形,面对面的对阵,出奇不意就没有了,而且还给了准备的时间,要是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李清觉得骑兵要是还往上冲就和送死差不多了,可这是操演,又要打败龙卫军还得不伤人命,这才是李清要头疼的。
宋祁听说妙玄说原来李清还有很多招数可以收拾骑兵,兴奋得哪还坐得住,他和柳七可不熟,便嚷着要去军营里看看去。
“子京,这殿试下来你自觉如何?”李清叫住了他,可不是为宋祁担心,要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面前的这人就是状元了,李清叫住宋祁只不想他跑到军营里去,因为现在那里正为明天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呢。
老天爷做证李清可没想什么挖坑打闷棍的歪招,之所以要准备一下,也是为龙卫军着想,前儿在试李清想出来的法子管不管用时,便叫人骑着马冲冲试试,结果钱蔚公子心急了些,马速过快躲闪不及摔下马了,头上撞了两个大包,小腿还折了。
这还是几十匹马冲过来,要是操演的时候龙卫军玩命的冲怎么办?不用打没准就得摔死几个人,因此李清不能让马速能冲的太快,方法也很简单朴实,李清现在让那些龙翔军正在草地上浇水,当然不是为了种花,这土要是潮湿松软些,怕是骑在马上跑不了那么快了,跑得慢些自然摔得就温柔,即便人不怕死,摔坏了马也是不好的。
还有么,就是胜算更加多一点点,天地良心,这可不是李清地出发点。
可要人家知道了,肯定会置疑李清的良心,因为这玩意也不能拿出来自我标榜的,所以李清把宋祁叫住,可宋祁哪有耐心和李清扯这个?
“李公子想知道殿试的情形儿那也简单,下次科举公子也自去应试便可,奈何问我?”说完,宋祁便一溜烟的跑了。
据说经历是人生的财富,许多事情经历过了人就会变聪明的,上次听说太子要来,李清早早的换了衣服巴巴的跑到门口晒太阳,现在就聪明多了,日上三竿,李清还搂着若英在床上说话。
“若英,你说谢大娘和云三娘真喜欢柳七么?”冷不丁地李清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若英今天也不催李清起床了,以前经常被李清早上骚扰还有些烦,这一个月来李清一早爬起来就奔操练场,这没了骚扰,若英还不习惯了,觉得空落落的少了点什么,所以今天李清又赖在床上和她腻歪,她才舍不得轰李清起床呢。“与柳公子的事情若英可不清楚。不过若英倒是清楚云姐姐喜欢谁。”
忘形了,即便若英的声音很正常,李清自己心里有鬼觉得是不是味了,这话和谁讨论都行不过就得若英除外,男人家就是不知足的,像若英这样的秀外慧中、性格又温顺可爱的女子在后世几乎是绝了种的,能碰上一个怕是前世烧了不少高香,可娶了家来。要还念着别人那可是一种罪过,不过想要李清心里放下谢大娘和云三娘,心里又委实舍她不得。
尽管知道若英不会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李清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若英越是通情达理,李清还越觉得自己龌龊,这不,赶紧自觉地爬起来穿衣服呢。
这世上只有名利能让人奋不顾身么?色字也是挂骨刀啊,能懂色中三味的,照样视名利如粪土。后人都讽刺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最后身死人手是一种愚蠢,可周幽王一生下来就注定要继承周王朝的,又不是自己拼命打下来的。在他眼里褒姒的一笑就比王位还重要有什么奇怪?假如周幽王不是皇帝,富家翁倾尽所有而搏美人青睐怕能留一段佳话了。
习惯了有人侍侯就是不一样,想当年李清四岁就学会自己穿衣服可是得了老妈不少表扬的,不曾想这二十几年一过,居然不大会了。瞧着李清手忙脚乱的样子,若英在床上一笑,招手叫李清近前来帮他整理。
李清也是自嘲的笑了笑,还是心理素质不够啊,谁说就那么好做地?
一出了垂花门就见到张先了,远远的见了李清张先还想避开呢。李清大吼一声:“子野兄,莫不是又带一班人来吃白食罢。”
见李清叫住了他,张先也是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下来冲李清拱拱手,说李清带人来吃白食,那可真真的冤枉死他了,要不是和李清关系这么好,而且操演的事情又是李清挑头,否则李清就是下帖子也未必能请的他来。
绝不是和李清有了什么生分,而是张先觉得没面子。已经好些天没出门了,李清可是不已为然的很,不就是这科没中么,这玩意又不是扩招之后考大学,要是人人都中还有意思么?这科不中就等下科,子野兄是注定要高中的!
真的?
那还假的了!李清笑道:“子野兄,我李清可是半仙之体,我看你不但迟早高中,宦途也是不可限量的,他日飞黄腾达之时,可别忘了照拂一、二才好。”
张先也笑了,这人就得看开些,大宋在取士上面已经比唐朝高很多了,不过还是三、四年开科一次,每次也就几百上千人,哪能那么容易?不过张先的确不用愁的,宋词中承上启下的人物不中榜才是笑话呢,要说柳七历史上其实也是极有文才的,不仅仅是词填得好,礼部把他的卷子呈上御览,就是要皇帝亲定三甲,只是宋仁宗不喜欢柳七填的词《鹤冲天》里的那些牢骚话,叫柳七且去填词,后面柳七便有了个雅号,叫奉旨填词柳三变。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多好的句子,李清就喜欢,宋仁宗现在还是个毛孩子,他懂个啥?李清呵呵笑道:“子野兄休要为一时得失太过计较,走走走,随我去小校场,李清可是特意设了雅座,不妨一起把浮名,换了浅撙低唱。”
正厅里想必坐满了达官权贵,张先以前是最爱在里面凑热闹的,只是才落了榜,不好意思见人这才在园中溜达,李清哪能猜不到,刚好他也不愿意去应酬,干脆和张先先去喝几杯。
此时的校场上空落落的,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起落,草也长得甚是茂盛,许是昨晚洗得水多的缘故,越发显得青翠,阳光还很和煦,柔柔的清风拂过,一切都显得宁静安逸,丝毫看不出前些时候几百人在这喊打喊杀的喧嚣。
的确称得上是雅座,上一次李清自己都没位置坐,心里很有些不爽,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地方,所以李清干脆叫人在视线又好又不显眼的地方搭了一个小棚,还特意掩映在树丛里,现在可是大热天。
“三郎如此轻松。想是今日有了必胜之策了么?”张先见李清一点都不紧张,好奇的问道。他这一向躲在房里就没大出门,只是风闻李清练出一支精兵了,不过上一次龙卫军干净利落的收拾了捧日军,马队奔驰起来摧枯拉朽的气势还是在张先心里留下深刻印像,难怪都谈契丹人色变,这才五百人,契丹人据说控弦之士百万。百万大军啊,那该是多宏伟的场面。
“不就是对付个马军么?必胜未必,怕是不怕地。”李清很随意的答道,张先可不是宋祁,尽管一样的风流,但对打打杀杀的事情一点兴趣没有,听张先说他阁试就是因为词赋一关做得不怎么好,因此才没通过,李清奇道:“莫非你的词不入那晏殊的眼么?”
张先叹口气摇摇头道:“哪到得了晏大人跟前,初阅便已经被剔除了。”
等到李清知道张先的卷子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礼部小吏淘汰时。不由得哈哈大笑。这真是绝妙讽刺,现在还是北宋初年,苏大胡子、秦少游、黄庭坚等人连生都没生下来。更不用说辛弃疾之流的,张先的词绝对可以算是一大家,居然在这上面被人非议,唉,别说是张先了,唐朝的孟郊、贺知章不也是考了又考。
这才是典型的拉不出屎怪茅坑呢,好好的考试你也想妹妹,莫非是我李清教你的?忽得李清诧异起来,“怎么不见刘兄呢?”李清问道。
张先不屑的撇撇嘴道:“你既请了施二娘,自然刘兄就会到的,如今都成魔障了。”
魔障?刘胖怎么了?
结果张先更吃惊,莫非三郎不知么?
这一向李清都在庄里埋头训练龙翔军呢,这外面的事情还真一点都不知道。
不怪张先要说他魔障了。喜欢一个青楼女子本是极为平常的事情,大宋的好妹妹就是为这些风流才子准备着的,可要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放弃前程,那可就不得了,圣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刘胖居然没参加制举。
而且不仅仅是没参加,居然放言道以后也不参加应试了,原因很简单,他要追施二娘,并且下了决心要娶回家去,李清奇怪的问道:“刘兄不是家中早已娶妻么?既不是停妻再娶,何必要放弃仕途?我见京城多有命官家中收歌伎做小,为何刘兄要如此这般?”
听了张先的解释李清才明白,咱大宋朝名义上是严禁官员与歌伎有鱼水之欢的,就是赎了身没月兑籍,买回家去也不行,可实际上哪个大官家里不是养着一群歌伎的?难道还真能守身如玉?哪有猫不偷食的,可只要不给那些歌伎名分,便也没人过问。
就是做小妾也总还有个名分在,而这些歌伎,倒是比丫鬟还不如了。甭说刘胖未必能拿得出施二娘的赎身钱来,就是拿出又怎么样,施二娘心高气傲的,如何会愿意到人家家里做个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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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胖追施二娘已经闹得人人皆知,为施二娘在宏毅寺和人比不下几十场,为明心志,公然宣布以后放弃入仕途,就是为了要明媒正娶的把施二娘娶回家去。
“三郎,刘兄怕也是步你后尘,日后若有个差池的,你断断月兑不了干系。”张先笑道。
这也怪我?有没有搞错,我李清可是本来就没想入仕途的,可不是为了妹妹才这样,再说刘胖好歹还是个通过乡试的举子,我算什么?字都不会写呢。“子野兄可不要乱攀扯的,李清几曾教人为一女子而自毁前程了?”
谁说八卦是女子的专利?两个男人八卦起来照样可以物我两忘,冷不丁身后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倒把李清也吓了一跳。
“怪道连若英妹子也不知三郎去向,原是躲在一旁说人是非,我倒不明有何可笑的!”李清闻声忙回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大娘跑到身后来了。
八卦被人发现,的确有些尴尬,而且还是被谢大娘听到,很有损李清高大威猛形像的,李清讪讪的笑道:“玉……谢大娘几时来的,莫如坐在这里一起观看罢,此处幽静些,少了诸人罗唣的。”
见李清邀请她也坐下,这可是哪家的礼法?大白天的,哪有女子和人公然同坐的,谢大娘脸一红,瞪了李清一眼,弯腰对张先施了一礼,“原来张公子也在此,恕妾身莽撞了。”然后转头对着李清嗔道:“三郎如今便也学得看不起人了,为一女子又如何?妾身倒觉得刘公子有情有意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