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美术的人为什么要画人体?
其实这个过程,就是要看看你面对一个精巧绝伦、并且寸缕不沾的女体或者男体,你是用审美欣赏的眼光,还是用龌龊的念头在看,有的人面对维纳斯的雕像,会惊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而有的人,即便你裹上厚厚的羽绒服,他也在使劲想你一丝不挂的样子。
据说交谊舞在欧洲宫廷里刚刚时兴起来的时候,那会还是基督教正占统治地位的时期,把男欢女爱看成是罪恶之源,借上帝之名号召人们禁欲,对交谊舞当然是大加鞭挞,卫道士们认为这交谊舞必然会带来社会风气败坏,只是上流社会、贵族乃至国王对交谊舞都是偏爱有加,法国国王甚至规定这是贵族必须要学会的宫廷礼仪,之后传入民间,长盛不衰,到了几百年后,还有哪个牧师会认为男女跳交谊舞是有伤风化的?
悠扬的乐声响起,一个男子彬彬有礼的邀请一个女子共舞,这是一件风雅事,而如果男子为了救济灾民,出钱和女子共舞,一样的场合一样的姿势,这事怎么就变龌龊了呢?
可事情不是李清想明白别人就能明白的。
想要说服人,李清知道很难,但没想过这么难。
并且还不是姑娘们反对。
水云庄正厅,石、高二位公爷列席高坐,王德显凑趣,柳七和膝子京旁听,宋祁做嘉宾,张先做书记员,女宾以谢大娘、虫娘为首,飞燕楼的张真奴,胡家窝棚来的是陈宜娘,桑家瓦子来的是林四九娘,还有棋待诏沈姑姑,不多不少正好十人,最得趣的是说经浑经的陆妙静。明明说的是佛法,人却是个道姑打扮。
当然,也不能完全都叫姑娘,半老徐娘不少,特别是沈姑姑,头发都已经花白;这可就是逍遥会在声色行当里的帮底了,有的还是第一次上水云庄来,更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京城新晋浪子李三。李清可没敢怠慢,都是亲自在庄门外迎接,那沈姑姑一见李清就道:“闻得三郎亦好棋,且新意不少,老身此来,定要领教一番地。”
李清忙笑道:“此话在下如何敢当,李清只是爱取巧罢了,稍待沈姑姑还要留情三分下手才好。”
想是谢大娘早已和诸位讲明了内情,等李清提出募捐义演的事情,这十位汴京城里各处娱乐行业当家的俱无异意,不就是白演三天么。哪家还缺这三天下锅的米,待李清说道所有的费用都由水云庄上出,至于有些家中拮据的姐妹,还可给些补偿的。林四九娘笑道:“三郎既有此善心,莫非心道我等姐妹不晓事物?都是平日家弄熟的玩意,哪来甚的费用?休要小看了人去!此番便由奴家的桑家瓦子一力承办,场地儿可都是现成的。”
李清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一旁的陈宜娘笑道:“还是林姐姐爽气的,果不枉称京城第一家,只是这也非争强斗胜之时,李三郎不是说要行义举么,桑家瓦子虽好。莫非我那胡家窝棚竟入不得眼了?论地界,怕还是小妹那热闹些罢。”
一时间两位当家的唇枪舌箭,还争起主办权来了。都说哥儿爱俏,姐儿爱钞,一干姐妹在厅中争论起谁出多少来,让边上的公子爷们看的是心里暗暗称奇,特别是李清说要补些银钱给家中拮据的姊妹,那陆妙静冷脸说道:“若是李三郎想行完了义举,为何叫我等姐妹前来?家中拮据,与灾民相较谁甚?望公子还是不要再提的好。”
这女人家吵起嘴来,李清还真拿着没招,这不叫大家来商量么,只是人家吵嘴也是笑语晏晏地,李清想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听石小公爷一声长笑道:“二位当家也无需再论了,到那日怕不有数千姑娘们献艺,任是谁家怕也操办不来罢,何如两家同办地?这一干费用便由石府出了罢,到时我自派人手去各处安置。”
还是人家腰杆子粗,又有名望又有财势,谁敢和国公爷叫板?不知道人家富可敌国么?石小公爷一开口,陈宜娘和林四九娘都收住了相较之心,双双起身施礼,口中说道:“谨遵公子吩咐。”
有了石小公爷出面,人家又是当家惯了的主,一应分派井井有条,本来此次会议到这里就可以圆满结束了的,各人分头准备就是,可偏偏李清提出了把交谊舞也当做募捐的一种方法,这可炸了窝。
而且还是炸了男人的窝,敢情男人炸了窝也和老母鸡是一回事,石小公爷大声叱着荒唐;王德显指着李清哈哈大笑道:三郎真个不做些惊人之举怕是不安生的;高小公爷也摇头说不妥,此番不同上次水云庄一会,那些个清流士子们岂有不侧目的?宋祁上次在水云庄里看的心痒痒的想跳,还说自己大哥迂腐呢,这时候自己也迂腐起来指责李清此举有违民风人情,若是一干小民都依样学将起来,岂不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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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只摇头叹气做不可救药状,柳七则提醒李清,此次还是以赈灾为重,若是让京城里的重臣都心生反感,岂不坏了范仲淹的大事?
怎么会坏范仲淹的大事?那范仲淹也是个倔驴子脾气,刘皇后变成刘太后,朝政全握在手上的时候,那范仲淹还屡次上书要人家还政于仁宗呢,他认准的事情会善罢甘休?更何况这的确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要不是兴化县城人寡钱少,需要朝廷的财力支持,说不定他自己早就修起堤坝来了。
千年以后还在传诵“范公堤”的功绩,咱李清干这点出格的事情,莫非会干扰历史进程?
不管,李清站在厅中很有股舌战群雄的气势,不过用的却是韦小宝的套路。
高小公爷,莫非在水云庄一会那些个清流士子不侧目,换了众目睽睽、朗朗乾坤之下,那清流们便要侧目不成?岂不掩耳盗铃?丁相在府中据闻也常跳来着,让清流们对丁相侧目去罢!
宋祁你休要多言,这跳舞情形你也见着的,有何伤风失礼之处?咱李清还就想小民百姓都来跳,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王德显你严肃点,如今也是学的差不多了罢,那日你必要上场去跳,如若不然,往日情分便都一笔勾销了。
张先你再做这个鬼样子,我便让京城秦楼楚馆的姑娘都不准你进门!
见厅里吵成一团,石小公爷挥手止住争吵,先是瞪了李清一眼,方出声说道:“我等为此争论不休,此事却是有关姑娘们的清誉,且听姑娘们的看法如何?”
也不知道谢大娘是怎么做思想工作的,那些个风月班头们却没有一人出声反对,这个事后倒要请教一下,见石小公爷问起,谢大娘也不好出来表示支持李清,谁不知道秦时楼向来和李清同声气的?一时俱是无人回话。
石小公爷等了一会,又出声问了句:“今日便是商议,各位何不一抒己见?也好让我等有个计较。愿是不愿,一言可决矣。”
半晌倒是虫娘站了起来,冲着四周道了福方开口说道:“我等姐妹岂有清誉可言?愿或不愿几曾有我等说话的地界?能跻身义举以是幸莫大焉,平日里又何曾不是琴曲歌舞供人消遣?虽则竞价一事有些唐突。然三郎坚持,姐妹们愿从,非为其他,唯李三郎素来不曾轻贱我等姐妹。”
虫娘说完,整个厅里都是安静了好一会。
石小公爷和李清对视了好一会,见李清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石小公爷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此便由的你罢,只是这法子却要改改,如是三郎不依,石某便撂开手再不过问。由得你去闹如何?”
说白了,李清把石、高两位公爷请来,就是希望得到京中这些权贵子弟的支持,如今的交谊舞也没传播开,就是一干姑娘愿意,没些个会跳舞的男伴,也不是空闹腾一场么?有了这些公子爷们捧场,这影响力大不说,受的阻力也小些。
而石、高二位的反对态度也正是千百年男尊女卑的缩影。从来都是女人们唱歌跳舞给男人看的,哪有男人在台上跳舞供大家观赏?何况还都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主?
现在可不是在乎有了交谊舞,募捐能多弄多少钱的问题,而是李清想借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把交谊舞推到众人眼前,的确与世不容,的确惊世骇俗,可一味地随波逐流,一味地和光同尘,百年之后,大宋能逃的过那血光之灾么?
大宋要改的地方多了,要还这么下去,拿什么抵挡一代天骄的铁甲雄兵,可不管哪个方面,改什么,新东西出来总是没那么容易接受的,一个社会的进步就要不断的接受新思想,新文化,要是在声色犬马这个范畴里,一个新东西出来都不能接受,还何论政治、军事上的改革呢?
大宋并不是没有人居安思危,前有范仲淹的庆历改革,后有王安石变法,可大宋强了么?政治制度改革李清想都不要想,和那些官场老手争斗,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改革军制?拿什么说服人?凭什么身份?咱大宋对这个可是忌讳的很,妄言的下场怕是自己先要人头落地。
改什么都不如改观念,就拿这个交谊舞做破冰之始不行么?
而现在大宋的风气还比较开明,北宋能成为封建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的顶峰,还就是与开明二个字月兑不了干系,别一提到这个伎字就反感,任何一个朝代,所谓的上流社会始终是少数人,而在大宋的下层百姓里,女伎却是地位不低的。
论她们的大分类,就有身边人、本事人、供过人、堂前人、拆洗人、针线人等等,不说有烧瓷器与哥窑齐名的女伎哥舒,单就厨娘而言,汴京里以女子姓名命名的品牌和店铺就很多,特别是宋五嫂鱼羹,南渡后在临安也是因为风味独特而独树一帜,就是千年以后,杭州还在卖宋嫂鱼汤。
宋朝的广大妇女可不是什么足不出户的,几乎各行各业都有她们的身影,纵论汉唐宋元的经济,宋朝能以小的多的版图,却有数倍于汉唐的赋税收入,绝不能疏忽了女人在这中间做出的不朽贡献。
与其说李清是要求那些姑娘们失了身份。为募捐陪人跳舞,不如说李清是借了募捐的机会,将了这些贵介公子们一军,这是为了救灾民,这是义举,你们愿不愿意当众跳舞给人看!
不过既然石小公爷退了一步,同意接受让公子爷们去跳舞,李清有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何况人家提的修改要求也很合理,就是把竞价跳舞这条改掉,到时候只唱名某某公子捐了多少既可,反正不捐到一定数目那是不行的。
李清也是一口应诺,其实竞价本就一花头,李清也是一时兴起提出来的,现在京城里会跳这交谊舞的姑娘们不少,可是会跳的男人可不多,就怕到时候没几个人上去跳,怕是没有竞价这个情况发生了。
而募捐的钱。李清早就准备好了。他的目地本就是把那些公子哥儿逼上台去,给交谊舞造造声势,可不是要掏人家腰包。以前收了人家不少礼,当时也让李清好一阵高兴,可若英说了,礼尚往来,别看送的贵重,你还也得贵重,还就是个虚数儿,得,咱也别麻烦个往来了,那些收的礼。便以各位公子的名义捐出去罢!
咱古人就是好,不像后人那么爱钱,一说到捐款的事情,见李清说是把自己收的礼当做各位公子的款项,别说高、石二位公爷看李清有些不屑,连王德显都觉得李清很是小家子气,这眼神李清可看明白了,心里委屈的很,不就是穷一点。至于鄙视我么?
李清还别忙委屈,这厅里还有比他更小家子气的人,就是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膝子京。
这李清干什么去了也没和膝子京商量过,膝子京也不知道李清究竟对这个事情上不上心,今天进厅里听了这么久,他心里一个劲地埋怨范仲淹和柳七,之前说什么李三郎行事放荡不羁,这哪是放荡?这是荒谬,是怪胎!
让姑娘们募捐义演造声势,用民意来迫使朝廷重视修堤防的重要,这个道理膝子京是明白的,可造造声势就行了,这钱还是朝廷拨给,可李清说是把自己收的礼都捐出去,几十万贯啊,可以做多少有意义的事情了,这个李三郎却只为了推广一个男女搂抱的舞蹈而这么下心?他脑子有病?
膝子京是范仲淹的同年进士,只是他一直不招人待见,领的一直是个闲职,没有具体差遣,没有差遣就没有权,没有权就没有钱,每月领那么点俸禄,膝子京就是再有什么想法也做不了,你叫他能不心疼几十万贯么?
也正因为膝子京是闲官,所以他才早早的跑去范仲淹那里帮忙去了。
他李清就不能把钱花在崇教兴学上么?多少寒门学士因为囊中羞涩而中断学业的,膝子京不由得暗暗心疼,也别怪他这么想,咱这大宋就有这风气,有钱有势的人都喜欢资助读书人,还能留个奖掖后进的美名,晏殊、钱惟演、王安石他们可是干过不少的,只是他不知道李清心里宁愿把钱给姑娘们用,也不愿意资助那些人去读之乎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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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边心疼钱,一边心里对李清还是暗暗赞赏的,甭管怎么行为怪异,这几十万贯毕竟是拿去赈灾地,还真不负希文兄对他的褒奖之词,换别人做的到么?
李清可不知道膝子京在怎么评价他,能有现在的结果他已经很高兴了,反正别的事有石小公爷安排,他也插不上手,不过既然跳交谊舞已经变成了表演性质,他李清还有新想法了,这第一次公开露面,还真个要慎重些,以后推广起来也容易。
交谊舞最开始在欧洲宫廷里流行,也是以一种“宫廷舞”的形式开始的,虽说有些高雅繁杂,拘谨做作,可看起来却是典雅的很,不正符合了咱大宋讲究仪态的现状么?
“谢大娘,相烦你邀些姐妹过来水云庄,这舞李清倒是还有些新花样的;这诸公子便要烦高公爷出面邀来,必不叫各位失望。”李清笑道。
上次李清和若英跳华尔滋,看的边上人都心痒痒,谢大娘为这个还和李清赌气呢,现在听说还有新花样,谢大娘爱舞如命,哪会不答应,王德显一旁也嘿嘿笑着要参与,李清怪道:“德显与李清一同胡闹,莫非老将军便不置一词么?”
王德显知道李清说的是上次打曹讷的事情呢,一拍李清的肩膀说道:“无事的,家父说了,有些时候还就该胡闹些。”
老将军这么开明?那就好,咱们好好胡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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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之前写对待战争的态度一样,我想写到这又有很多朋友要看不惯了,在这辩解两句,请各位耐心看看。
我也看了不少抗美援朝有关志愿军的资料,还有《兄弟连》,最近更是反复在看,那些军人都是一声令下,便义无反顾冲锋杀敌,可事后,都表现过不愿意再回到战场的心情,我们不管如何去看待战争本身,可毕竟自然界里,没有任何一种动物,同类相残到人类这个地步,到这个规模!
当然,我也绝不承认像南京大屠杀这种事情,称得上是战争,即便在战争状态里,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因此,我不能写李清杀妇孺,我想,这不是什么妇人之仁,毕竟,咱们是中国人,总要和那个岛国的种群有点区别不是?
另外说到现在的情节,估计很多朋友认为我小题大做或者纯粹扯淡,这里举个例子,改革开放后的八十年代初,听邓丽君的歌只能偷着听,因为警察会抓的,知道是什么罪么?流氓罪,本人从那个年代过来,没有虚言的,现在想来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可当年是很正常的事情。
做为一个小人物,您觉得是在政治军事上有些变革容易,还是在娱乐上?而随着思想越来越开明,对新生事物越来越宽容,这很多事情才会容易办,这就是我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