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没有得逞,因为李清越说要赌个什么彩头,王德显还越是不答应,看来是他老爷子的吩咐,王德显以前没这么聪明。
不过赌是不赌,但是和李清身边这个秀气相公斗个高下的兴趣还是有的,王德显可不是个轻易伏输的,虽然在都林苑斗马输给了慕容一祯,可那只是因为自己的马没有人家的好,现在可不同,他骑的也是从水云庄换走的蒙古马,要论这骑马的功夫,他可不认为会输给慕容一祯。
何况李三郎身边的这个小相公?
娜仁托娅现在是一身男装打扮,李清的脑子里可没那么强烈的蛮夷之分,但是性别歧视还是有的,和娜仁托娅同来的那颜现在就是穿着一身下人的衣服,整天在京城里乱逛,可人家不在乎;娜仁托娅怎么都是个姑娘家,甭管在李清眼里和谢大娘、若英的差距有多大,优待一些是肯定的了。
一身湛青色的长袍,没办法,李清的新衣服里面就这件颜色最鲜艳,不过娜仁托娅不像李清那样束着冠,因为她头发太长,只能戴上帽子;咱亚洲人的肤色可不算白,特别是娜仁托娅虽然是个女儿家,可日日在草原上牧马放羊,再怎么保养,风霜雨剑的,让她的肤色有些偏黑,只是脸蛋上健康的红润气色,弥补了不足。
在李清看来,娜仁托娅不算大美女,因为他喜欢娇滴滴型的,至少要腰细,要是当初掉在运河里,时间再早上千把年,混到楚王宫里开开眼界应该是件开心事,那些一阵风就能吹跑的细腰美女看着绝对养眼。
可娜仁托娅一换上男装,蓝色又衬咱的黄皮肤,加上娜仁托娅草原上带出来的那股子英气,活托托一个风流俊雅的小相公。把李清远远比下去了,女人穿男人的衣服还就别有一番风味,李清之前想和孙五交流的就是这一点,算了,还是和若英去交流吧,怪不得后世讲究什么制服诱惑。
就因为眉宇间的那点英气,王德显居然没很怀疑娜仁托娅地性别,咱大宋的女孩家哪有和陌生男人对视的?满是挑衅的味道。莫非真个骑术高超?他哪知道娜仁托娅现在身上冒的,应该叫杀气才对!
再说在水云庄里见的小白脸可不少,之前的柳七就是标准的小白脸,张先也凑合,后来地宋祁简直是更少一层楼,还好王德显没把李清也完全算在内,不仅仅因为他不够帅,而是王德显认为上过沙场的,就不能叫小白脸了,算是个花脸罢。
比赛规则很简单。谁先跑到城门谁就赢;王德显还故作大方拱手问人家姓名呢。李清笑喝道:“罗唣什么?跑完了再同你说罢。”
李清的一声喝令下,王德显和娜仁托娅绝尘而去,刘平和另一个随从本待打马追上去呢。正要扬鞭,见李清和孙五两人笑咪咪的缓缓而行;“公子,怎的不前去看个究竟?”
有什么好看的?李清可是见识过娜仁托娅的马术,要论骑马,对蒙古人来说就像数手指头那么简单,王德显要能赢得了人家,这才是日头打西边出呢。
刘平见李清一副不屑的样子,知道这李公子好出古怪的,咱小公子的马术在京城可是有名的,就这么个斯文后生能赢得了他?刘平也不忙着打马前去了。不敢去追问李清,但他和孙五是相熟的,一拽马头窜到孙五边上,问个缘由起来。
孙五向李清看了一眼,也不说破娜仁托娅地身份,只是告诉刘平,十有**,小将军输定了,刘平听了倒吸口凉气。敢情这差距还不止一点点呢,真是人不可貌像了。
所以说啊,咱就慢慢的过去,王小将军输了肯定懊恼的对不?他一懊恼就要找人发泄,连我李清也不例外,给多点时间,让他先消消气。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李清已经给了王德显够长的时间了,只是这次小将军的气大些,李清一行人到了汴京城门的时候,娜仁托娅牵着马站在棵柳树下仰着头看鸟儿,王德显蹲在城墙根下研究蚂蚁,好一副恬静平和的景象。
只是王德显一见了李清,嗷的一声便扑过来,李清才偏腿下了马,笑着正要抱拳问候德显呢,劈面王德显就是一拳擂过来,还好早有准备,我躲,可躲过这一拳,王德显接着就是一脚,这可没防备,因为咱平时问候的时候不怎么兴用脚踹的。
半边**有些麻,不过李清没动怒,这还就证明王德显输了,而且输了不是一点点。
还真不是一点点,要论一马平川的放开了跑,娜仁托娅就算骑术好,也拉不下王德显多远,毕竟小将军一门心思的想去边关立功,在马上下的功夫也不少,可和人家在马背上长大地一比,还真是相形见拙了。
军人么,要的就是一往无前的气势,咱骑兵冲锋起来,前面是枪林刀阵,也得照闯过去,王德显可没练过在人群中怎么疾奔,但今天的路上还就这么个情况,眼见着快中秋了,路上往来的行人不少,咱大宋可不兴骑马踹自己人的。
这可就是娜仁托娅显本事的时候了,人家小时候追打玩闹都是在马上进行的,这时候也不收住马的去势,更不*扯动缰绳来控制方向,而是在马上扭腰移动重心来操纵,怪不得腰就是要粗那么一点呢。
路上的行人听得后面疾驰的马蹄声起,惊愕的回头张望时,娜仁托娅骑着马已经在他衣服边擦身而过了,拂起的马尾还在脸上挠这么一下,算是打招呼了。
话说王小将军的腰更粗,可并不是用来骑马,平时是用装酒菜的,一见娜仁托娅骑着马在行人之间穿行,就像小孩子钻人缝那么滑溜,他在后面可急了,扯开了嗓子大叫:“行人闪开了,马惊了。”
一听身后有人叫马惊了,路上的行人是躲闪不及,惊马狂奔伤人可不算是稀奇事,这还是王德显有些急智了。一路上大喊大叫的,和后世里特种车鸣笛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一个样。
可就这么着,等王德显冲到城门下的时候,娜仁托娅早悠闲的牵着马看风景了。
见王德显过来,娜仁托娅哼了一声,给了德显一个白眼,嘴角泛起些嘲弄的笑容。王德显心里那个憋气啊,可还不能上前计较,因为适才在后面看的真真的,人家纵马而奔时,脑后飘扬的长发,分明便是个女儿家。
现在娜仁托娅已经把头发绾好了,显示着人家到城门已经有些时候,王德显郁闷的想要哭,该死的李三郎,你早说是个女的。咱打死也不会同意比试啊。好男不和女斗,这话可要两说,并不一定显示男人心胸宽广。不去和女人一般见识,而是万一输给个女的,叫咱大男人脸往哪搁呢?
做人就得厚道,甭逮住人家的痛处就一个劲的笑话,各人可是都有短处的。
“这位是娜仁托娅姑娘,这位是龙卫军指挥使王德显小将军。”李清这才给两人做介绍,王德显还算个磊落地汉子,输了就是输了,上前抱拳行礼,娜仁托娅却一扭身不理他。王德显讨了个没趣。
京城里本就不能打马而行,这几日更加,佳节在即,街肆上的行人比平时还多些,李清和王德显将马交给从人,负手在路上步行,娜仁托娅自己牵着马和孙五走在前边。
一路同行,女人走在前面,这可也是不合规矩的。不过一报名,王德显也明白这个姑娘应该不是宋人,李清倒也没和王德显计较他之前说的那些蛮夷之类的话,毕竟对咱汉人来说,这个称谓自古就是这样。
“德显,若是当初操演时,龙卫军都有这姑娘般的骑术,我那枪阵还管用么?”李清笑道,王德显点头不作声,李清有道:“德显想要阵前建功,战场之上,行军途中,岂能事事如意?彼等虽粗鄙,然蛮夷亦有可取之处,又岂能一概笑之?”
咱中国的先人的确创造过璀璨的文明,也确实领先世界很多年,但是兼容并取、不断创新才是一个文明持续发展的动力,固步自封,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只能走向没落。
王德显沮丧地摇摇头,倒不是为他之前取笑乞颜人后悔,而是觉得自己沙场效力的理想越来越渺茫了,那些个蛮夷真的就这么厉害么?
太平岁月谁会嫌长?李清只不过不想王德显上战场罢了,可一味让德显觉得游牧民族强大难敌也是不好,瞧着王德显没精打采的样子,李清笑道:“老将军不是也与契丹、党项对阵多场,亦不曾折了锐气,彼等骑兵虽强,也有法子收拾的,可不仅限于挖坑、树枪林,异日德显若有机缘上的战场,李清再为德显谋划如何?”
王德显大喜道:“此话当真!”
李清点点头,这可不是吹牛,若只是一、两场战斗,骑兵再厉害能敌得过火药?让王德显打几个胜仗,立个功什么的,还真是不难。
王德显才欢喜了一会,又叹了口气,还不知道何年月自己才能上战场呢。
节庆就是节庆,即便现在这年头中秋节还不像后世那么隆重,谢大娘也说是要上水云庄来过中秋,可秦时楼还是悬灯结彩,布置一新。
刚才娜仁托娅赢了王德显,路上走着也是扬眉吐气的很,可才过斜桥,望着富丽堂皇的秦时楼,还有楼下的热闹景象,照样露出小女孩心态来,明明是个好玩的地方,还偏不带我来,不是看不起人是什么?
李清可没计较娜仁托娅嗔怪的眼光,咱水云庄论建筑规模都比秦时楼要强”只是人少没这么热闹罢了,那可是咱住的地方,也弄成市场一样,咱还能睡懒觉么?现在就觉得热闹了?这天还没黑呢,一会再叫你见见世面。
门前的执事见李清来了,先让人将马和孙五等人安置好,见李清不急着进楼,忙上前来献殷勤,李公子平时进楼可都像走大路一般,今天可不一样,李清叫执事去通禀谢大娘一声,有客人到了。
谢大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迎下来,心里也在纳闷呢,这个死鬼三郎。秦时楼几时不是由得你来去?还弄个啥通禀的虚头,倒要真看来的是个什么贵客。
下得楼来一瞧,谢大娘什么人啊,见李清原不过陪着娜仁托娅过来的,这点子装扮最多蒙蒙王德显这号粗人,就为个蛮夷姑娘这么大张旗鼓?还要我亲自来迎?只是谢大娘并没发作,上前来扯出娜仁托娅的手,上下打量了番,方笑道:“妹妹还是着男装好看,英气。”随手一指李清,“把他们都给比下去了。”
李清和王德显都是嘿嘿的傻笑,谢大娘也不理睬他们两个,引着娜仁托娅一径上楼去了,兀自不停夸娜仁托娅这装扮好看,女人家就这样,一点个破事能把你恨死,才出来前还说不喜欢谢大娘,几句“漂亮”“好看”一听,又成亲姐妹了。难怪总要被甜言蜜语的男人骗了去。
姐妹快来瞧八卦啊!谢姐姐抓着个小郎君的手这么亲热,怕是李三郎一会就得上宏毅寺了,今儿咱开庄,你们说买谁赢好呢?
刚到顶层楼,倩娘和云三娘就迎上来,见李清把娜仁托娅带来了。倩娘先是一愣,随即看到娜仁托娅一身男装,也是会意的冲李清笑了笑,牵着娜仁托娅到栏杆边看京城的风貌去了。
王德显在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人,倩娘和云三娘陪着娜仁托娅说笑,谢大娘笑道要去安排准备下,转身下楼去了,李清忙对德显说道:“德显适才骑马劳乏了,便在此歇息罢。我去去就回。”
说完,急匆匆追谢大娘跑了。
明明房间里有动静,可敲门就是没人来应,李清也顾不上旁边有丫鬟们笑话,干脆直接推门进去了。
秦时楼天天宾客盈门,招待个娜仁托娅不是小菜,有什么需要谢大娘亲自安排?李清一听就知道是借口,这不,站在谢大娘房里,人家连正眼都不瞧他,李清腆着脸凑到谢大娘跟前坐着,谢大娘一扭身,还依旧给他个侧面。
侧面也很动人,殊不知女孩子照相还就爱摆个侧面的姿势?何况像谢大娘这个级别,李清也不忙解释了,干脆细细瞧瞧。
修长的脖颈,配上微微上翘的下颌,小巧而挺直鼻梁,眼睫毛又长又卷,只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没有平时的神采,隐约蒙上层雾气,李清在边上看的出神,竟忘了要解释什么了。
过的半晌,听见谢大娘幽幽的说道:“三郎喜欢这个番邦女子,养在水云庄厮混就是,为何要带到秦时楼了,莫非来瞧我的笑话不成?”
这可真是冤枉了,李清急得快跳起来,天地良心,咱李清要是对你们姐妹几个有什么轻贱之心,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之所以带娜仁托娅来,可不仅仅为了照顾客人的情绪,反正迟早人家都要知道谢大娘的身份,今天就是给她瞧瞧,这里可不像外人说的那般,二来也叫她开开眼界。
所以才破天荒地要人通禀谢大娘,也显得咱李清对谢大娘的尊重。
其实不但谢大娘介意,李清一直也介意的,倒不是因为谢大娘的什么身份,更没担心谢大娘会是个水性扬花的女子,可娜仁托娅不是都说了,谢大娘是咱的女人,咱的女人老留在秦时楼也不是个事啊,咱自己不在意,人家怎么看?
虽说自己行事一惯的乖张,可让谢大娘在这,始终心里不舒服的。
“玉儿,莫如舍了这秦时楼,去水云庄上住可好?如今庄上添了不少人,热闹许多,就是新起的那些楼阁,正等玉儿与我同去游玩把赏,即便歌舞,庄上一般的好跳,如何非要留在秦时楼?”李清轻声说道。
见李清说到这个,谢大娘也略消了气,轻笑道:“不是与三郎约了一年为期么,怎得今儿又提此事。”
李清急道:“休管这一年之期,你要喜欢跳舞,李清天天陪你在家里跳好么?”
谢大娘一皱鼻子说道:“即便这样,日子长了也是无趣。”
*,什么逻辑,即便在后世里娱乐事业发达,也没个日日笙歌的道理,嫁了人就是过日子,当然是这样了,歌里都唱平平淡淡才是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