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打砸呼喝的声音,整个菜市场如无人之境,买菜的和卖菜的都远远地站开了看着,生怕自己遭了池鱼之殃。风暴中心的李小小死死拉住老爸颤抖的手,最后索性箍住了老爸的腰,想让老爸不要太激动,但是显然没有用。
李贵旺的眼睛红了,怒目圆睁看着这几个人,气得浑身直哆嗦,嘴里只是问:“是谁叫你们来的?你们到底是谁叫来的?我们老老实实的农民,种菜卖就怎么了?我们到底就怎么了?这青天白日下,就没有王法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近乎问天的质问,这样的问题那些人也不回答,不过是两分钟不到的功夫,那些人怪笑着扬长而去,留下李小小的摊位上的一片狼藉。
小白菜满地乱飞,砸坏了一些踩坏了一些,又被扔掉了一些,豆芽都被倒在了过道上,几个人跳上去踩一遍,基本上不可能再捡起来卖了。就连豆芽桶和筐子都被扔出去老远。李小小寒着脸看着那些人走远,搂着自家老爸的腰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一旁的小卖部打报警电话,老板娘胆子小,怕被人报复,竟然不让李小小打。
李小小怒了,一巴掌拍出来十块钱,喝问一声:“我给钱行不行?”
老板娘仍旧不愿意,啰啰嗦嗦地:“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得罪了谁了,万一这人就在这里,我这不是平白跟人结仇吗?”。
“你今天不让我打电话,我就认为是你指使的回头我就跟警察说今天这个事我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查出个好歹来,讨个说法”李小小瞪着老板娘,都是一个菜市场的,自己被欺负的时候不守望相助也就罢了,连个报警电话都不让打,这也太让人寒心了
老板娘终究还是怕了,李小小拿起电话报了警。周围卖菜的人一贯看着李小小好说话,倒是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硬气的一面,二话不说报警,还凶了那个老板娘。如今见李小小报了警,都怕惹事,呼啦啦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从派出所做完笔录出来,李小小紧紧拉着李贵旺的手上了班车,李贵旺很难过,一路都在说自己没有用,关键时刻没有打跑那帮流氓,李小小却只能安慰:“毕竟人家是六个,一个人冲上去是以卵击石,两个人冲上去还是以卵击石。”
说来说去,平民就是个鸡蛋,跟流氓这种石头不能硬碰硬。
李小小何尝不气愤?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三次?谁知道下一次人家会不会直接对人下手?如果自己的安全没有保障,要钱干什么用?所以从派出所一出来,李小小就决定了,这件事没有解决方法之前,不去市场卖菜了
这样一来家里还剩下的十来桶豆芽就不能再用指尖灵泉兑水来浇了,生长太快到时候连送都送不过来,李小小也不急,开始用井水浇灌,只是兑了极少的指尖灵泉来防止豆芽腐坏。
趁着这几天没有其它事情,李小小去给老妈弄了个拖猪潲桶的小拖车,又在城里订了厚实的窗帘布,准备把家里的窗户都挂上窗帘,农村的人都不爱挂窗帘,又都是平房,从外面一眼就能看到里面。
已经习惯了有自己的私人空间的李小小,过了一个多月了还是无法适应这种一换衣服就抬头看窗外的紧张感,总是担心窗户外头突然出现个人。还是有窗帘的好
转眼三天过去,依然毫无消息,小白菜这几天浇的水里含的指尖灵泉非常少,倒是不怕长得太快了,可豆芽再慢,也有三桶该卖了。
李小小的意思是发个信出去,让庄子上的人都来拿些回去吃,李贵旺却不舍得:“这是自己买的绿豆发出来的,要本钱的前些天亏了的那些都还没找补回来呢送人?他们也不怕吃多了噎着?”
李贵旺决定挑着担子去卖豆芽李小小知道他这样的倔强和坚持也是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不想让他钻了牛角尖,见阻拦不住,也就由得他去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等于在村子里做了活广告了到了傍晚时分,李贵旺挑着剩下的半担子豆芽精疲力尽回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至少站了十来个热心村民,其中还有许久不露面的二婶子
李小小正坐在院子里陪着一干或者真热心或者看热闹的人说话,到还面带微笑,刘春梅却愁眉不展,一言不发。
“那个派出所要是不给解决问题,你就把豆芽摊子摆到他派出所门口去啥时候解决问题了啥时候再回菜市场不解决问题你就跟他死磕”说这话的是村上有名的大胆婆娘李玉娇,曾经挺着肚子跟搞计划生育的人打了一路,硬是打得人家主动逃跑,她趾高气扬地回家养胎生孩子人家派出所管办案,可不管你在哪儿卖,倒是城管的可不会让你到处乱摆,能过来直接没收摊子。李小小如果是这样天真到认为能够威胁警察的人,也不会搂住了自家老爸不让还手了
“要不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砸摊子的人,送点礼,息事宁人算了?”这话却是有名的胆小女人刘春燕,因为跟刘春梅是远房的亲戚,两家相处得还不错,所以来关心一下。这就更加不可能了,李小小只是不愿鲁莽,却不是真正的怕事,给仇人送礼?亏她想得出来
“我就讲了,让我家玉柱帮你,你不信喃?让人抢了一次不信,又让人砸了一次了吧?还信不信?”二婶子有些尖利的声音得意地想起,李小小不由得想起了李玉柱涎着脸来说帮忙时那副让人恶心的模样,顿时倒了胃口,冷声道:“总有派出所来管,用不上你家那尊菩萨”
一群婆娘讨论了半天,眼见着天黑了也没有个靠谱的主意,李小小郁闷了,也失去了陪着这些婆娘继续扯淡的兴趣,自己进屋看电视去了,正是十五届三中全会召开的时间,新闻联播正在说着农业和农村的事儿,直到外面安静下来,人都走*为止。
有了窗帘,生物钟到点后醒来了一阵,李小小有睡着了,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还是刘春梅将她叫醒的。原来外面来了人找自己。
李小小揉着惺忪的睡眼出去一看,这人三十多岁的模样,个头不高,胳膊下夹着个皮包,头上打着摩丝,腆着鼓囊囊的肚子,打扮像个个体老板的模样,正仔细看着小白菜地,不停点头,嘴里还啧啧有声,那表情就跟看到了一地的钞票似的。
“你是哪位?”李小小皱起了眉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