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夏就近朝着南面山坡走去,却见近处一块平地上正有三五个穿着五色服百褶裙,头包布帕的苗族女子一边唱着歌一边纺着纱,一副忙碌却又其乐融融的样子。
叶夏也直接向她们那边走了过去。
那几个女子见到有人过来,不经意转头看了看,见是个陌生人后,不由停下了手上的活计,盯看着叶夏。
对于叶夏这样的不速之客的到来,她们好像也有些意外,几个人脸上都挂着丝疑惑。
大概也是因为这些年虽说全国各地开始逐渐掀起了一股旅游热,但像这里的话,因为实在有些偏僻,又不通公路,常年还是很少会有外面的人进来。
而且叶夏在她们眼里看来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空手而行,身上也没背包什么的,并不怎么像游客。
等叶夏走近后,几个女子也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也用普通话问客人是哪里来的。
叶夏也直接说自己是县城来的,来这里找人,问她们知不知道一个叫未觞的女孩。
只是听叶夏说了后,对方却多是一脸迷惘,纷纷摇头说并不认得什么叫未觞的人。
叶夏突然想到小觞用的该不是假名字,于是又把小觞的样子跟对方说了一下。
然而让叶夏失望的是,对方听了他说后,仍是摇了摇头,说村里并没有这么一个人,她们也不认得这样一个人。
叶夏颇有些意外,又去了其它地方问了问,只是得到的仍是这么个结果,他问过的人都说没见过小觞。
看叶夏所问过的这些村里人的样子和反应,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隐瞒,而且进了村子后,叶夏也发现村子里并没有小觞留下的气息,只怕小觞也是真的没到这村里来。
叶夏有些疑惑了,心想该不会这村子仍不是小觞的目的地。话说,这里差不多已是跟贵州交界,小觞该不会是翻过这片地区,跑去贵州了吧?
叶夏又出了村子,回到旁边的小溪里,趟着水,向上走出一段路。只是溯水而上,走了好几里,一直来到一处更高的瀑布前,叶夏也仍是没感觉到有小觞留下的气息。
这处瀑布下的岩石光滑无比,要想直接攀爬上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要想上去的话,就必须出了水,从边上上去,这样也势必会留下更多的气息,但叶夏在附近转了转,却仍是没有任何发现。
而且如果小觞也一直是溯水而上的话,跟在后面的叶夏怎么说多少还上应该能够从水流中察觉到小觞留下的气息,但问题是一路上叶夏也是没有什么发现。
这么说来,小觞很可能也并没有再往北,而是从中间什么地方折转了出去。
只是叶夏又沿着小溪在两岸寻了两趟,结果发现也没有什么地方留着小觞的气息。
这就让叶夏更是疑惑了,小觞总不会插翅飞走了不成?
叶夏也猜测小觞该不会是发觉有人在追她,所以到了这里后,便用办法把自己的气息隐藏了起来,所以突然间叶夏也是无法再发现她的气息。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叶夏出来前去了警局,身上也没带自己那个背包,除了随身带的钱包和手机以及一个打火机外,并没带其它的东西和工具,所以只好先找个地方暂时休息一晚。
烟老头他们只怕也要在明天才能赶到这里。
于是他回了村子下的瀑布那里,在瀑布下水潭边上找了棵大松树,爬到树上,以度夜晚。在这里休息,烟老头他们想找到他也应该会容易一点。
虽然趟在树杈上睡觉并不怎么舒服,但这几个月来一直跑在各种山林荒野中,也没少这样睡觉过,所以也是没什么不习惯,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早,天刚微亮,叶夏突然被一阵说话声惊醒,他忙从树杈上坐了起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几个苗族女子正担着两只木桶从瀑布边上的石阶走了下来。
想来这几个人也是村里的人,来瀑布下的水潭汲水。
只是几个女子到了水潭边上后,也没忙着汲水,而是取下了头上包着的布帕,拿出梳子,以水为镜,梳起了头发来,梳完头发后,还有的甚至月兑了鞋子,也不顾冬天水冷,走进了溪流里,向同伴泼起水嬉闹起来。
几个女子或嬉闹或梳妆,一边不停说着话,唧唧喳喳的,水潭边上也变得颇为热闹。
她们说的多是苗语,叶夏也是听不大懂她们在说什么,不过想来也多应该是家长里短之类的话语。
为免惊着了这些村人,叶夏也是躲在树上一直没做声。
过了一会,几个女子或梳妆完,或嬉闹完后,终于挑着装了水的木桶纷纷离去。
只是有个女子却还不走,反而月兑下了自己的鞋子,走进了水里。
先行离开的那些人中还有个女子咯咯笑着跟这个女子说了几句话,其中一句话或者说一个词‘戛董教’(音译),叶夏却是听懂了,这所谓的‘戛董教’在苗语里也是老虎的意思,大概女子也是在跟同伴开玩笑,吓唬她一个人呆这里,别被老虎叼走什么的。
水里的女子也是咯咯笑着回了几句,而后竟扯下自己的头帕,就着溪水洗起头发来,也似全然不怕溪水冰冷。
叶夏不由惊奇不已,心想这里的苗族女子倒是颇为豪气,冬天里竟敢就着冷水洗头,也不怕头皮发麻什么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更让他惊奇的还在后面,那女子稍稍洗了洗头,便又向水潭里走去,一边竟然月兑起自己衣服来。
女子竟然要在这么冷的天里洗澡?!
叶夏有些晕了。看着女子月兑着衣服,一件件丢到岸上去,叶夏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趁着女子把衣服月兑光前,从树上下来,表明还有人在这里,还是继续保持沉默,躲在这里,等女子洗完澡自动离开。
虽说第二个选择貌似更简单点,可万一正好这时烟老头他们找到了这里,发现了叶夏躲在树上偷看女子洗澡,就算叶夏不是故意的,一时间只怕也解释不清。
正在叶夏犹豫间,他心中突然一冷,潜意识里竟是感觉到有危险迫近。
他猛得回头一看,竟发现一条黑色白斑大蛇从他头上的树杈倒挂下来,离他的脸就不过一两尺的距离。
那大蛇正张着嘴巴,蛇信不停吞吐,在叶夏转过身后,骤然一口朝着叶夏的面门咬了上来。
好在叶夏感觉危险迫近,心中已有提防,疾速抬手,一把稳稳抓住了蛇的七寸处。
那黑蛇被叶夏抓住七寸,发出了咝的一声,而后迅速张大了嘴巴,两颗毒牙外露,竟突然向叶夏喷出两股毒液来。
所幸叶夏早有准备,在一把抓住黑蛇时,便已迅速抬起了另一只手,挡在了自己的脸前,黑蛇喷出的毒液也悉数被他的袖子给挡住。
同时他另一只手手指用力,嘎嘣一声,直接捏碎了黑蛇的脖子。黑蛇的脑袋也顿时耷拉了下去,当即毙命。
只是黑蛇那毒液喷在叶夏的袖子上后,竟像是浓酸一样,把他的袖子腐蚀掉了一大块,好在现在是冬天,叶夏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只一件,否则那毒液沾上他的皮肤,也不知是什么结果。
叶夏也是十分惊讶,不说这大冬天的毒蛇出现在树上已是罕见,这黑蛇喷出的毒液也是十分的古怪,可不像一般毒蛇的毒液。
该不会是这么巧,又遇到什么天赋异禀的蛊种甚至说蛊虫?
可正在叶夏拿着黑蛇尸体,准备细细端详一番,研究一下时,他身后水潭里突然传来哗的一声。
感觉异样的叶夏忙转头一看,却发现那女子竟是整个人没进了水潭里,正有气无力地挣扎着。
溺水了?
叶夏吃惊万分,也犹豫着要不要去救,救了女子的话到时又该如何解释?就算叶夏本来并无偷看之意,但也要对方相信才成。
不过眼看女子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正一点点往水深处飘去,就要完全没进水里时,叶夏终是无法袖手旁观,一把扔掉黑蛇尸体,从树上跳了下去,直奔水潭而去,一边跑一边月兑掉了自己的鞋子和外套。
不过好在水潭较小,除了瀑布下比较深外,边上也是挺浅的,倒也不用叶夏直接跳进水里。他一伸手就够着了女子,一把抓住女子的头发,将女子拉出了水面,而后拽着女子胳膊将她拖到了岸上。
将女子拖到岸上后,叶夏正想着要不要给女子做人工呼吸时,女子却是咳出了几口水自动醒了过来。
女子睁开眼,看了看叶夏后,却是突然面现惊恐,双手抱胸,大叫了起来,大概也是才发现叶夏是个陌生人。
可惜她说得是苗语,叶夏也听不懂她的说什么。
不过看女子警惕和害怕的样子,想来女子也是在问叶夏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想干什么。
叶夏忙解释说自己看到溺水了,所以才跑水里救她,也没任何冒犯的意思。
让叶夏稍稍安心的是,女子落水前身上的衣裤倒还没月兑光,所以倒也没太多尴尬。
近距离的,叶夏也终于能看清女子的容颜和相貌。女子看去也挺年轻,不过二十左右的样子,五官清秀,长发及腰,脸上大概因为刚刚溺水的缘故,有些苍白,却也大概因为有些尴尬和害怕,同时双颊还泛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羞红,倒正应了人面桃花的说法。
见女子瑟瑟发抖,叶夏也忙把女子先前扔在岸边的衣服捡了起来,递给女子。
听了叶夏解释后,女子的情绪好像也稍稍镇定了许多,接过叶夏递来的衣服,胡乱盖在身上,而后却是带着些怀疑的神色看着叶夏道:“你就是昨天来过我们村里的陌生人吧,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刚才好像看到你是从树上跳下来的,该不会是一直躲在树上偷看我洗澡吧?”
叶夏顿时红了脸,忙解释说自己也非故意,而是一晚上爬那树上睡觉,刚才看到她们来取水,怕惊着她们,所以也没出声,却没想到女子又在河里洗起了头发洗起了澡,正想出来说,女子却是溺水了,所以忙跑了过来救她。
为了转移女子注意力,叶夏也问女子怎么会突然溺水。
女子听了叶夏解释后,脸色稍微缓了缓,又听叶夏问怎么突然溺水,也是突然红了脸,说脚下滑了,才整个人掉进了水里,又刚好不会游泳,以致渐渐向深处浮了进去。
她又小声跟叶夏说了声谢谢,而后站了起来,转过身,也不顾内衣湿冷,直接穿上了外面几件衣服。
女子取了水后,便请叶夏到她家里作客,说叶夏是她救命恩人,按他们苗族的传统,也是一定要好好感谢的。
叶夏本想拒绝,但又觉得若是拒绝了反倒显得自己心虚,所以想了想后,也是答应了,便帮女子挑了水桶,跟着女子往村里走去。
路上,女子也跟叶夏问了名字,叶夏如实回答,接着也问女子叫什么。
“你的名字听去挺奇怪的,”女子笑了笑,说道:“我的汉名叫叮咚,是上学的时候老师给取的,老师说我说话声很好听,就像什么、什么珠玉落盘,琵琶清弹,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