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闻樱两腿使劲蹬动,无奈明铮力气又大再加上个高的原因,圈紧她手臂提起后,她两条腿无法落地,硬是被他抱到沙发跟前。
她索性也不再挣扎,待明铮将她放下后,罗闻樱几步从他跟前退开。
“闹够了没有?”
罗闻樱听完,嘴角禁不住勾起抹笑,“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铮神色懊恼坐到沙发上,手边还摆着那份文件,罗闻樱目光掠过,“以后这些事都交给小朱吧,我看她可以培养。”
“你想走?”明铮捕捉到她话里可能有的些许讯息。
罗闻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我现在还不想离开堑堃,至少薪酬方面我很满意,但以后的事谁说的定呢?我也不可能在一家公司老死吧?”
明铮目光定定看着罗闻樱,她强忍着浑身的不自在,“还有事吗?”
“我在这坐会。”
“你不是还有项目要谈吗?走吧。”
面对罗闻樱几次三番的逐客令,明铮变了脸色,却没离开,他环顾四侧,他们以往都是在酒店,尽管罗闻樱家里来过,却并没有在这过夜。明铮起身,修长的腿迈过罗闻樱跟前,先是在客厅转了圈,尔后走向书房,门敞开着,电脑桌前摆放着几样小盆景,罗闻樱调头,见他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明铮走到罗闻樱的卧室跟前,她再也忍不住站起身,“你做什么?”
话音落定,明铮已经拧开门把走进去,罗闻樱几步跟上,明铮看了一圈,罗闻樱生活独立,家里也不过一周请一次家政过来打扫,相较那些豪门千金,算是好的多了。
被子并没有叠起,展开在床上却平铺整齐,床上是张沙发,布置简单大方,倒也像她的风格。
明铮将窗帘打开,屋里开着冷气,同外面炎热的天截然不同,仿佛是两个世界。
“你看够了吗?”
明铮转过身,面向罗闻樱的咄咄逼人。“现在赶去也来不及了,这项目本来就一直是你负责的,这会搞砸你也有大半责任,我在这吃过晚饭回去总可以吧。”
“别给我扣高帽子,”罗闻樱走到明铮身侧,将被他拉开的窗帘又拉上,“我们是什么关系,好到能把你留在这吃晚饭?”
明铮似在深思,“我们有过的关系你还不清楚吗?”
哼。
罗闻樱冷笑,那天她走出明铮办公室前,是他亲口所说,一旦踏出那个门就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我不清楚。”
明铮背部倚靠墙壁,俊脸侧过去看向罗闻樱,“我们上过床的。”
他似在提醒,罗闻樱脸色一僵,继而又不以为意垂下头,却是想避开明铮望过来的视线,他嘴里的关系,原来只是这一层。
“这个我知道,我也没忘,”罗闻樱踩着脚尖,“可那又怎样,都过去了,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凡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再说我们也没有谈过恋爱,顶多算是对彼此耍了次流氓。”
这样的话,明铮还是头一次听见,心头却开始不好受起来,他不是流氓,从来也没想过对罗闻樱做流氓的事。
“你非要这么想我们之间的关系?”
罗闻樱心口被重重一击,是他不知不觉在心里藏了个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却还想将她闷在鼓里吗?
罗闻樱没有回答他,“快走吧,待会要是有人过来看见也不好。”
“你晚上有客人?”
罗闻樱抬头,“反正我的客人不是你。”
“去炒菜吧,我吃过晚饭就回去。”
“你!”罗闻樱陡然想起什么,她大步冲向门口,明铮见不对劲,也跟了出去,才走到走廊,便闻到一股奇怪的味蹿入鼻翼间。
厨房间,一团火蹭地老高,隐约快要烧到抽油烟机,罗闻樱急得赶紧往厨房冲。
明铮几步追上她身侧,将她手臂扣住,“别进去,危险。”“不行,待会非把我房子都给烧了不可。”罗闻樱呛得直咳嗽,明铮手掌擒住她不放,“你想烫的满脸是伤吗?”
他一把将罗闻樱推到身后,几步迈进厨房间找了一圈后,声音急促道,“锅盖呢?”
罗闻樱完全没遇上过这种仗势,她站在厨房口,“什么锅盖?”
“……”
“炒锅上面的盖子。”
“我做菜从来不用锅盖,我找找。”罗闻樱说完,转身打开餐厅内的柜子,她记得新买的应该都配有锅盖,只不过自己不习惯用,所以就连保修单等东西一并塞在了箱子里。
罗闻樱手忙脚乱将柜子里的东西全部拉出来,找也找不到,索性将箱子倒扣着。
明铮见她找东西也不靠谱,得想法子将火先灭掉才行,不然待会烧起来可就麻烦了。
可眼前压根没有能灭火的东西,明铮看到流理台上的菜篮内有罗闻樱洗净后还未来得及倒进锅里的生菜,他上前把篮子内的菜往锅中倒去,火势被菜掩去大半,明铮趁势关掉天然气,可锅里再度蹿起的火势依旧带着呛人的浓烟味,明铮手臂挡在眼前,只觉一阵灼烫钻心传来。
罗闻樱拿着好不容易找到的锅盖大步走来,“找到了。”
她一脚才踏进厨房,明铮接过她手里东西,又将她推出去,他用锅盖盖上,这才算将火熄灭。
罗闻樱坐在餐桌前,心跳这会仍旧剧烈,她手掌撑住前额,抬头看向明铮,“你没事吧。”
“没事。”
罗闻樱目光越过他瞅了眼满地狼藉的厨房,“要不是你非留在这,会有这种事吗?”
明铮将厨房门拉上,没有说话。
罗闻樱起身走到柜子前,将摊在地上的东西一样样收拾起来,明铮从她跟前走过,她一抬头,看到了男人的手臂,“等等。”
罗闻樱丢下手里的活,明铮没有停步,径自向前,“看来晚饭是吃不成了,我还是识相点离开吧。”
她几步追上明铮,“你的手……”
罗闻樱伸手,明铮避开,她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明铮疼地闷哼出声,罗闻樱赶紧收回手。“送你去医院吧。”
“多大点事。”
“那我给你处理下。”罗闻樱将他拉到沙发跟前,她从书房内取来家用药箱,由于是夏天,飞溅出来的油渍烫得手臂上起了好几个水泡,看在眼里触目惊心,还有一片被烫伤的红。
明铮潭底的清冽越发衬得明显,罗闻樱凑过去,用棉签蘸取药水给他小心翼翼涂抹。
“不是你要赶我走吗?”明铮盯着她的头顶道。
罗闻樱攥紧手里的棉签,没有说话。
“Eve。”
罗闻樱在他开口前抬头看向明铮,“还是去医院包扎下吧,伤得挺重,我怕会感染。”
明铮不以为意,将手收回去。
罗闻樱有些恼,也不知是心疼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觉得胸口堵闷的厉害,无处发泄,她突然将手里的棉签丢向茶几,浅褐色药水擦过长长的一道,“谁让你这样灭火的,被烫伤也是你活该,好好地谈你的项目不好,非到我这来做什么?明铮,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谁让你到我厨房,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越说越乱,越来越语无伦次,罗闻樱强自镇定,却觉屋里的冷气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全身仍旧燥热的紧。
明铮垂着头,眼睛直盯着自己的手臂,半晌后,待罗闻樱完全平复心绪后,他这才抬头看向她,“我是想跟你心平气和地谈谈。”
“谈什么?”罗闻樱微扬下颔。
明铮触及到罗闻樱潭底的幽暗,罗闻樱见他不说话,其实她这样的问题都是多此一举,“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回答的令我满意了,我们之间什么都不用谈。”
明铮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拒绝,心里已经在斟酌怎么回答,他完全能想到罗闻樱的问题,必然是关于傅染的。
可有了心理准备,有了足够的时间考虑,却真的会有答案吗?
“你心里能放得下傅染,你现在能只想着我吗?”罗闻樱月兑口而出,语气有些冲,原本觉得连问出来都多余,可却还想着给彼此最后的一个机会。
明铮抿紧薄唇,久久沉默。
罗闻樱越发心里没底。
手臂上的痛一寸寸腐蚀至心头,虽然不至于撕心裂肺,却真实存在着,罗闻樱盯着明铮的手,几个水泡她连看一眼都会觉得痛,可男人面色沉寂,就连眉宇间都舒展着不曾紧拧。
究竟要有怎样的过往,才能练就出如此隐忍谨慎的个性?
明铮思忖后,这才开口,“我不能保证。”
罗闻樱鼻尖微微开始酸涩。
“Eve,给我些时间可以吗?”
罗闻樱要的不是这句话。时间?她从认识明铮,看到的第一眼,到订婚后,瞒过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有过夫妻之实,再到后来明铮提出解除婚约,然后她去了堑堃,再然后……
种种的种种,一幕幕回放至眼前,蓦然回首,却已经过了好几年。
罗闻樱冷冷拉开唇角,眉峰却蹙起一道挥之不去的伤,“等,明铮,我还有几年的青春能等你?算了吧,一刀两断注定是我们之间该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