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的问题可算是问到了点子
陆压道君早有明言,愿用自家的修行法门和毕生的修炼心得,与胡卢了却因果,此时自然不会对胡卢的问题避而不答,笑道:“道兄果然慧眼不凡,竟将贫道的得意法门一语道破,道兄所料不假,两者用的正是同一个原理。”遂把斩仙飞刀的修炼之法,奥妙之处一一说明。
胡卢自己也曾对左道之术有过仔细研究、用心推敲,只听得两眼放光,心中佩服不已,由衷赞道:“道当真别俱匠心,果然另辟天地,竟将左道之术理解至如厮境界,一件斩仙飞刀竟是集左道妙法之大成,凭此两点,称道为左道至尊亦不为过。”陆压道君却是面露苦笑,颇有无奈之意,说道:“道兄赞誉了。左道之术即是贫道的得意所在,亦是贫道的失意根源,却是因此失去了得证混元道果,成就那无圣位的可能。”
“噫!这情形很有些古怪,怎么和修炼了辟邪剑谱似的?陆压悟得左道至境,却失去了成圣的可能;东方不败修葵花宝典,几乎无敌于天下,却因此变得男不男女不女;均是至憾之事。修道之人失去了最终成就混元的机会,可不就和男人失去了那宝贝一般?”胡卢心中如此作想,口中却要安慰开解陆压,说道:“得证混元本就是世间最渺茫的事情,道如今也不过是更加渺茫罢了,正所谓世事并无绝对。大道三千,皆可证道。今朝无望,却未必明日无望,天道总予人一线生机,想来道亦是如此,不会例外,终有解决之法。万不可因此灰心丧气,失了进取之心。”
陆压道君接道:“承道兄吉言!其实贫道早有心理准备,毕竟成圣并非人人可就,以贫道现在的修为,早已不生不灭,与天地同寿,天下大可去得;道兄亦不必为贫道担心。”接着又把自己地其它法门一一俱言,捡那得意之处细述,例如控火之道和化虹之术。这些正是胡卢急需的东西,所谓一法通。万法通,胡卢能有今天地成就。对大道玄法亦有自己的理解,往往能在关键之处,提出自己的见解,两相讨论印证,各有所得。
到了最后,其实已经偏离了陆压道君的本意。从单纯的想了却因果,变成了畅论彼此大道,印证双方妙法。胡卢原就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如今又和陆压谈的颇为投机,遂把自身法门拿出来征求陆压地意见,其中就有天地玄功和大挪移、瞬移之术。陆压道君长年潜修,甚少与人交流,现在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当真畅快之极,亦专注之极。以至于一时没有注意到所谈法门,已经转移到了胡卢的身。遂叹道:“道兄误我!”
胡卢先是愕然。却也很快明白了陆压道君的意思,笑道:“你我二人既然如此投缘,何必斤斤计较?”陆压亦笑道:“如今方知道兄手段,最厉害者并非修为道行,而是这赤子至诚之心,只要别人先对道兄存了亲近之意,终要被道兄赤诚之心所感,结为亲。料想水族、镇元大仙以及西方都的两位圣人,情形大约也与贫道类似。”胡卢奇道:“贫道本人倒不曾发现自己还有这般优点,为人处事不过是依照本心,但求问心无愧而已。”陆压道君说道:“好一个问心无愧,道兄以至诚待我,我亦以至诚待道兄,当为挚!”胡卢笑道:“道、道,本就是,结识道,当浮人生一大白!”
陆压道君赞道:“道兄此言大妙!可惜总有人心怀匝测,道兄与人为善固然是好,却不可失了防人之心。以道兄如今功德、修为,行事虽不必小心翼翼,但也要留心在意,莫要中了他人算计。”胡卢闻言,心有戚戚然,叹道:“道所言不虚,只是想不明白,修道之人不是应该清心寡欲么?”陆压道君接道:“岂不闻天意如刀,人心难测之理?修道之人亦在天意之下,何能例外,便是三尸尽斩,成就混元的洪荒圣人也在此数,纵观洪荒三界,除了那道祖鸿钧,天下再无第二人能万事万物不荧于怀!”
二人一番唏吁,胡卢遂与陆压道君说起“伐巫”之事;陆压道君说道:“贫道正还奇怪,以道兄如今在人族的影响力,又何必来去匆匆,混迹于人族呢。不想却还有这番缘故,单就此事本身而言,对道兄并无害处,反而会进一步助长道兄在人族的影响,但也正因如此,道兄更须要小心在意了。虽说道兄并不立教,亦不传道,终会被他人所忌,若因此生出事端,反而不美。”胡卢倒不是很在意,说道:“便是道不说,此事一了,贫道也要觅地潜心静修了。”
陆压道君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好好,若有用得着贫道的地方,可至西昆仑来寻贫道。”胡卢笑道:“先谢过道好意,此事本就是三清主谋,真遇到麻烦事,自然有人头疼。”陆压道君亦笑道:“话虽如此,道兄也须小心在意。”胡卢说道:“贫道省得,就此别过,日后终有相见之时。”
两人话别,陆压道君化离火长虹经天
远远传来作歌之声:“先有鸿钧后有天,陆压道君还得赤子心,古日同枝水火源。”
胡卢与陆压分手,来到夏都安扈,却见一驾车仪沿街出城,关龙逢率费昌、育潜等贤士皆在侧相送。胡卢不知究理,正疑惑间,忽见琅辛至身前行礼说道:“太师安好,却知不近日为何不见太师法踪,大王正要寻太师议事。”胡卢问道:“可知大王寻贫道何事?”琅辛答道:“当是请太师用仙家手段,为妹喜娘娘治病。”胡卢指着车仪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琅辛答道:“此为元妃娘娘洛氏车驾。却是元妃娘娘怪怨夏王大宠新人,忘却旧人。设计教训妹喜娘娘,大王大怒,欲杀元妃泄愤,幸得群臣劝阻,才得以保全性命,但仍被削去元妃尊号。责令自归有洛氏。”胡卢暗道:“侮气!我就知道履癸主动来寻,准没好事。”问道:“妹喜之病,可是与元妃有关?”琅辛说道:“正是……”
正说话间,关龙逢等人也瞧见了胡卢,各个面露喜色,奔到胡卢身前,见礼说道:“元妃娘娘贵为国母,大王却因小事而贬元妃,请太师速去见大王,请大王收回呈命。”胡卢寻思:“琅辛之言虽不可尽信。但大体当不会错了,说到底不过是两个女人争风吃醋。贫道又何必趟这混水?”遂道:“此为大王家事,岂容贫道这个外人非议?”
琅辛心有戚戚然,却是夏王处置元妃之前,也曾证求过他的意见,当时琅辛寻思:“万一夏王日后生出悔意,到头来却要怪我。”因此对夏王地答复几乎同胡卢之言如出一辙。说道:“太师之言却是正理。只是大王寻找太师多日,太师最好即刻见驾。”胡卢接道:“也好。”遂与琅辛去见夏王,关龙逢等人仍不死心,亦跟在身后,意在劝说胡卢改变主意。
胡卢只是不理,琅辛却已不耐,说道:“诸公,前日劝说大王改杀为贬,已属不易,别说太师不愿照诸公心意劝说大王。便是愿意,大王也不会改变主意。”关龙逢说道:“不曾试过。怎知知道不行?”费昌亦道:“总要尽臣子本分,试过才是。”琅辛苦笑道:“诸公心知肚明,何必非要使大王生厌,方自甘心?”育潜接道:“小人!汝不配为人臣子!”
琅辛怒道:“我不配不人臣子,似你这般整日无事生非,便配为人臣子?我为小人,总还为大王忙前忙后,没有功劳,亦有苦劳;你是忠臣,又为大王做过什么?”育潜亦怒道:“我为君王正身,大王拒不听谏,岂能怪我?”关龙逢劝育潜道:“且少说两句,前日劝说大王,多亏琅辛从中周旋,总要顾念几分情面。”费昌亦道:“同样地事情,大王拒不肯听我等直谏,却肯听琅辛等人劝说,未尝不是我等言语不当地原因。”
育潜正恼恨间,口不择言道:“正是因为有了琅辛这等无胆小人,大王才不敢听我等谏言!”琅辛闻言,面皮一阵发紫,大怒道:“如此,尔等以后有事,莫来寻我!”育潜接道:“不寻便不寻,我正羞于与汝等无胆匪类为伍!”说罢,育潜回身便走;关龙逢、费昌说道:“育元士口不择言,琅少师勿怪。”琅辛自嘲道:“我自为小人,育潜为君子,小人岂能怪君子?”关龙逢、费昌长叹一声,也不多言,回身去追育潜去了。
琅辛报怨道:“这便是所谓地君子?比我等小人还不如!”胡卢听他几人争论说话,大体也明白了事情究竟,想是夏王欲杀元妃,关龙逢等人劝说夏王不成,遂又找琅辛帮忙,琅辛许是良心发现,竟应下并成功劝说夏王改变主意。笑道:“所谓君子,大抵喜欢吹毛求疵,自己问心无愧便是。”琅辛喏喏不语,终是对自己的行为没底,心中有愧。
胡卢观琅辛此人,私心是有的,却并没有坏到骨子里,至少在元妃一事,所作所为称的善举一桩。于是说道:“心怀私念也是人之常情,只要未曾因私心妨害别人,便不算坏人。有时由于立场原因,便是妨害到了别人,亦不能单纯的称之为坏。只要出发点是好地,在大部分情况下,尤其是关键时刻,能为大多数人着想谋利,就值得尊敬。”
琅辛接道:“太师教训地是!琅辛亦有同感!”胡卢笑道:“便是贫道之言也未必能做得准,亦知你私心甚重,不求你成为关龙逢一般的忠纯君子,只要你知道,便是不能阻止别人为恶,自己也不必去参与。若是能用正常手段得到的东西,何必非要祸害别人,从别人手中夺取?心里存些仁念,做些力所能及的善行,于已无伤,于人有益,何乐而不为?说不定那一天,你就会发现,自己得到得远比付出的多。”琅辛虽然不明白胡卢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但是亦将胡卢所言记在心中,由衷说道:“琅辛记下了。”孰不知便是这寥寥数言,亦有天大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