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太后的生辰是四十五岁,不是五十岁,改一下。)
摄政王见她一脸决绝之色,知道多说无益,只得耷拉着耳朵跟在她后面,直看着她进云府,才硬生生撤住想要跟进去的脚步。
心里长长叹了口气,万分不舍地离开了。悌
一夜无话。悌
很快就到了五月三十日太后生辰宴。
太后四十五岁寿辰,而祁夏逢五也是重办,何况这次寿宴是自新皇登基以来首个重量级宴会,早早的,祁夏京城便热腾起来。
各处臣子家眷都早早准备好了寿礼,到这天郑重地捧出来送进宫。
皇宫九门外豪华马车洛泽不绝,四处欢声笑语一片。谀
“从左门进去,小心一点,便在路上遗漏了东西。”
云建树坐在钢制轮椅之上,吩咐着下人推着礼车进入内宫。
他并没有拿出折叠的手柄(经过钰莜亲的提醒,改作手柄了),这一路都任由身后的云紫洛推动,缓缓前行,很是惬意。
云建树回头问跟在另一边的云浩,“浩儿,今年可准备了什么好文章?”
云浩咧嘴一笑,很是不好意思,“爹爹,不过是助助兴罢了,我又得不到头筹。”
“爹说的是每年太后宴上的文才考教吗?”
云紫洛出声问。
“是啊,每年太后生辰时都会让十五岁以下的名门子弟现场作文章,今年是四十五华诞,想必更加隆重。”云建树解释道。谀
“也不指望你做得多好,只要别丢了太后和我的脸就行。”
云浩吐了吐舌,反正每年他的文章都不是最好的。
三人说着话已经到了皇宫西向的九凤台,凤台建得宽阔,寿辰大宴便在这里举行。
“洛儿!”姚玲玲远远看到她推云建树上阶梯,欢快地奔了过来,“云伯伯。”
“嗯,去玩吧。”云建树很是疼爱地对云紫洛说了声,指使云浩推他先去和几个老朋友会面。
不多时,九凤台上人是越来越多,楚寒霖、云轻屏、楚子渊、十王爷、长乐公主等等全都过来了。
长乐公主眼尖地看到云紫洛,挑衅似地走过来问:“云紫洛,你准备了什么寿礼啊?”
云紫洛嘴角微勾,笑得很是冰冷,“我准备的寿礼是给太后的,不是给公主的,公主这么急切的想知道干嘛?知道了也不会是你的。”
长乐公主被呛得满脸通红,气愤道:“本宫不过是想看看你这个乡巴佬能准备出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云紫洛勾唇一笑,“再拿得出手,公主你也别肖想,还是省省心吧,打太后生辰礼物的主意可没有好结果。”
长乐公主被她一堵,鼻子都气歪了。
“云紫洛,你敢污蔑本宫!”她愤然指向云紫洛。
“公主!”楚子渊的声音传来,他穿着一身华贵的紫服,几步走到长乐公主身边,“东西已经运来了。”
说着,他微微抬眸,看了一眼云紫洛。
“好。”长乐公主一甩长袖,“哼,乡巴佬,等会儿让你见见识本宫的手笔!”
“真自大!”姚玲玲在一旁啐了一口,接着问道:“洛儿,你到底准备的是什么?”
云紫洛眼眸中划过一抹冷意,“准备?我没有准备。”
为那个每天算计她跟父亲的老妖婆准备礼物?她脑子进水了差不多。
若不是看在云建树的面上,她可能将云建树送进宫的那一箱古玩都给砸了。
送礼给太后还真不如砸了!
姚玲玲愕然,“洛儿,你没准备?你胆子好大!”
正说着,小太监的高呼声传来,“皇上驾到!太后驾到!摄政王驾到!”
四周围迅速安静了下来,台下的风从四面灌起,发出阵阵呜咽之声。
今日的太后穿了件万寿字七彩服,化了淡妆,整个人显得十分年轻,跟在后头的皇上依旧一脸沉郁样,而摄政王今日则是穿了一身浅白色的长袍。
白色袍角纷飞,玉色衬得男人肤色愈加莹润,五官愈加细致,浓眉入鬓,薄唇紧抿,负手而行。
云紫洛的心扑通跳开了。
他今天穿着的,竟是她给他做的那件白袍……
众人都无不惊艳。
“皇上万岁!太后千岁!摄政王千岁!”
纷纷跪下三声高呼。
云紫洛拉着姚玲玲跪在最前头,眼看着皇上的御辇到了自己前头,她忍不住抬了下眼。
御辇上的皇上也向她望来,挡住了身后太后的眼光,皇上朝她露出个肆意的笑来。
云紫洛嘴角轻抽,又是肖桐……
太后凤辇过去后,摄政王缓缓行来,乌黑的登云靴在她眼前停留了一会儿,才匆匆离去。
云紫洛长长吐出一口气,在小太监喊起立的声音中站了起来,与姚玲玲坐到了第二排女眷的座位之中。
宴会前照例在九凤台祭天焚香,一切弄好后,便是皇上向太后敬茶,但因皇上身体不适,由未来国母代替。
何纤儿走出队阵,在铜盆里洗净双手,走到太后面前跪下。
有宫女捧着茶托跪到她面前,奉上香茶。
何纤儿伸手接过来,平端上臂,做出一个献茶的姿势。
然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听得“咣当”一声,何纤儿手里的茶盅跌落至地摔
得粉碎。
滚热的茶水四处飞溅,太后没有任何幸免地溅了一脸滚热水珠,惊叫起来。
宫女太监立刻冲了上去,忙成一团。
四周围的人都傻眼了,奉给太后的第一杯茶,还是由未来国母奉上的茶,居然就这么摔了,不吉利啊!
十分不吉利的一个兆头!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了,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何纤儿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无色,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手指一碰到那滚热的茶杯就像放进了油锅里一样,本能地就扔了开去!
到现在手指还火辣辣生疼呢!
“来人!”太后一脸惊怒交加,指着跪在地上的何纤儿斥道,“皇后敬茶失手,完全是在诅咒哀家与祁夏!拖下去斩了!”
“太后饶命啊!”
何纤儿再也顾不得其他,放声大哭起来,“太后,臣妾冤枉啊!”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内心的恐惧。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一个失手,便要赔上一条命!
姚玲玲吓得抓着云紫洛的衣襟浑身直打颤,她从没想到,皇宫里的生杀予夺居然是如此轻易!太可怕了!
云紫洛蹙眉半晌,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地掩住了自己的嘴,不禁朝摄政王的方向看去。
摄政王正端着一杯茶放在嘴边轻抿,眸光淡淡,似乎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可他却在云紫洛望来的瞬间回望了过去,显然一直在注意这边。
薄唇轻启,朝云紫洛轻轻说了几个口型。
云紫洛才明白,原来,那天摄政王给何纤儿的药膏,竟然是这样的用场!
算好何纤儿要在这样的场合敬茶,事先做好安排,他的用心,也不能说不深沉啊!
“拖下去!听到没有!如此大不吉之事,简直是放肆!”
太后尖叫的声音都快要嘶哑了。
世人皆知太后迷信,这何家小姐怎么就撞到这枪口上来了……
“太后熄怒!”一个急切的男声从人群中奔了过来,但见一身将军服打扮的魏成匆匆跪出阵来。
姚玲玲一怔,眉尖不由浮起一丝冷笑,“我当是谁给她求情呢!”
太后还在火头上,魏成已恳切地看向摄政王。
“太后。”
摄政王徐徐开口,“我想何小姐也不是有意的,今日这个举动不过是说明她不适宜做皇后,依本王看,不如赏她二十鞭子,留下小命,削去皇后头衔。”
太后一呆,可摄政王的话她从来不会质疑,于是点了点头。
魏成满脸感激地看向摄政王,磕了三个头,眼睁睁看着哭哭啼啼的何纤儿被拖了下去。
气氛正僵持着,楚寒霖已经带着云轻屏跪倒在太后面前。
“儿臣(臣妾)为母后奉茶!”
两人异口同声,缓解了压抑的气场,也给了太后一个台阶下。
“好。”太后点头。
献完茶后,云轻屏笑道:“母后,今天是您的寿辰,臣妾特画了一幅百寿图赠给母后,祝母后福寿连绵,永享千年!”
楚寒霖已然叫人捧着一个画卷走了过来。
“打开看看,屏儿有心了。”太后不快不慢地说道。
云轻屏起身,伸手打开了托盘上的画卷,画卷足足有三尺长,扑面而来是一百个不同字体不同大小的“寿”字。
有正楷,有簪花小楷,有流云体,有斜体,各种各样,笔力或优美或劲健或刚毅,集百家之长。
而这些不同的寿字,从远处看,正组成了一个超大的“寿”字,寿中有寿,妙不可言。
众人都叫起好来。
太后平淡的脸上也不禁有了喜色,“屏儿,你有心了,赏!”
云轻屏连忙谢恩。
“小姐,那不是你的百寿图吗?!”桃儿溜到云紫洛身后,再也忍不住地惊呼。
有不少人不明所以地向她们看来。
姚玲玲震惊地问:“什么?这是洛儿的?那怎么成了云轻屏的贺礼了?”
云紫洛未答,杏眸微挑,讥讽一笑,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云建树。
但见云建树脸色大变,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两手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
低低叫了声,“胡闹!”
待太后赏过云轻屏后,他才唤道:“屏儿,你到爹这来!”
云轻屏看见云建树脸色阴郁,心内有些惊慌,却还是勉力走了过来。
“那百寿图是你绘制的?”
云建树沉声开口。
云轻屏脸色一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记得,洛儿在做这幅图时爹爹不在府里,除了云紫洛主仆,没有其他人知道这是云紫洛的作品,心中不由安定了些。
“是女儿的。”
“啪!”狠狠一个巴掌甩向了云轻屏的脸,直把她的面纱打飞,云建树的老脸气成了铁青。
云轻屏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咬牙不敢言。
倒是其他人的视现全给吸引了过来。
云建树压着嗓子,沉声道:“屏儿,你太令我失望了!一年前,洛儿曾将这幅百寿图寄给爹爹看过,后来爹爹回来后问她要,她说丢了。”
云轻屏脑中“轰”地一声,她怎么也没想到,云紫洛曾经将这幅百寿图托人带给云建树定过稿!
“爹爹,女儿错了,你不要告诉别人!”云轻屏已是惊恐不已。
云建树朝云紫洛这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回家再说!”
楚寒霖却已大步踏了过来,脸现怒容,“舅舅,屏儿她做错了何事?”
一侧头便看到云轻屏那张红肿了起来的脸颊,三条血痕累累,粉肉翻起,十分恐怖,他不禁一阵寒颤。
“没事寒霖,你别问了!”云轻屏满脸紧张。
这事要是让寒霖知道,那她下半辈子就彻底完完了!她不自觉地朝云紫洛投来一眼。
云紫洛优雅地坐在梨木椅上,嘴角挂起一个凉凉的笑意。
她倒想知道,云轻屏这次怎么跟爹爹解释,爹爹又会怎么做?
她一直没动云轻屏,便是想让她自露马脚,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云轻屏回座时,发现很多人对自己指指点点,想到刚才自己的脸被那么多人看去,便满肚子是火。
再一看云紫洛,她就更来气了。
哼,她现在的脸再丑,也比脸上生了黑色蜘蛛斑好看得多吧?
不由眼光一转,心中想起计策来……
此时,魏成已扶着虚弱无力的何纤儿走上九凤台向太后请恩。
“皇上”看到浑身是伤的何纤儿时便连连说不要这个女人做皇后了。
何纤儿虽然在痛中,却是满面欢颜,向摄政王太后谢过恩,被魏成搀扶到一角坐下。
不偏不倚,两人坐下的位置正是云紫洛与姚玲玲所坐的不远处。
姚玲玲眉头一皱,重重哼了一声。
想到魏成欺骗她这么多年,与何纤儿一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她心头还是有火的。
魏成则冷着双眸朝两人看来,射出不善与凶狠的眼光。
云紫洛的杏眸内毫无温度,冰冷地朝他回视过去。
魏成单手揽着何纤儿,唇齿微动,“你们等着瞧吧!”
何纤儿躺在魏成的怀抱内,小脸向外,也朝两人绽出一抹恶毒的笑。
几个人的动作都是私下的,并没有旁人发现。
姚玲玲正想多回瞪他们两眼时,摄政王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久知魏大人文滔武略,纵横沙场,一心为民,姚丞相以年老力哀上书请辞,本王再三挽留不住,已与姚丞相商量过,这丞相之位非魏大人莫属!”
“什么?!”
云紫洛心头一紧,不敢相信地朝摄政王望去,姚玲玲更是瞪大了双眼。
“哼!”魏成得意地哼了一声。
云紫洛冷冷扫了他一眼,看向摄政王面前站着的男人,正是那日在丞相府所见的魏统领,魏成的父亲。
而一旁的姚丞相已将玺印递交给魏统领,咬牙道:“魏丞相,祁夏就要靠你了。”
魏统领满脸是笑,“哪里哪里,姚大人,多多指点!”
两人对视时,刀光剑影,云紫洛看得是清清楚楚。
不由想到之前两人还称兄道弟的事来。
这一番姚丞相请辞,魏统领接位的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否则姚丞相何必像看杀人仇人一样看着魏统领?
“爹!”姚玲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飞快地跑了过去。
“玲玲!”姚丞相低哑着嗓音叫住她,“这丞相席我们让给魏丞相一家坐,我们去后头重新找位子。”
而今的姚丞相身无职位,已经从一品大员直跌无品,周围这些人看他的眼光自然也就不同起来。
魏统领退下后,魏成带着何纤儿与魏家人逼了过来,恨不得马上将云紫洛与桃儿赶走。
云紫洛心中也生了恼意,不由扬声道:“干嘛要去后头找位置?我喜欢这里,玲玲,我们就坐这!”
魏成立刻反击道:“这是丞相席,不是什么人想坐就坐的!”
“你爹是丞相,你又不是丞相,你怎么也坐这里了?”云紫洛毫不示弱。
“我是丞相家属!”魏成恼道。
“那我还是太后家属呢!”云紫洛将声音抬得高高的,一句话把魏成说得无话可言,脸色顿时涨成了红色。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摄政王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锐利的凤眸扫来,沉声喝问。
“关你什么事?”
云紫洛正在气头上,一句话习惯性地月兑口而出。
若不是该死的赫连懿,姓魏的这小子能这么猖狂吗?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无声,无声,一根针掉到地上也听得见……
摄政王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云紫洛意识到有些不妥,默不作声。
全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唯有一个人,忍笑忍得辛苦之极。
肖桐为了不出破绽,肚子里已经笑到抽筋,表面上却只能装作不动声色,都快要憋笑憋死了。
摄政王移开视现,低沉的嗓音岔开话题,“太后,可以上歌舞了。”
太后赶紧笑道:“正是。”
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云紫洛已一把将姚玲玲拉了回来,几人仍旧坐在原来的地盘,魏成与何纤儿则坐在她们的不远处。
何纤儿受伤不轻,似乎已经上过药,魏成一直抱着她坐在那,目光却不住地往云紫洛与姚玲玲这瞟,嘴角勾着冰冷的笑。
哼,他现在的身份可不同往常了!自己是将军,父亲大人是丞相,哪里还需要巴结姚玲玲?
姚玲玲,你不是拒绝了我吗?云紫洛,你不是敢惹我吗?我会通通让你们付出代价!
歌舞进行了几曲后,云轻屏起身笑道:“屏儿想要为母后弹琴一曲。”
太后“嗯”了一声。
云轻屏连忙道:“大家都看过洛儿的舞跳得非常好,臣妾想要洛儿为我配舞,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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