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
褚七月的心微微一沉,却无法从褚庄主平静的脸色上捕捉到其它的神情。
“既已出嫁,便不再是褚家人。”
简洁的答案,褚七月坚定地吐了出来。
莫非,父亲还想继续剥削她,算计她不成么媲?
炽焰般的怒火在心间涌起,她握紧了拳头,努力遏制着。
褚庄主的薄唇牵起一抹极弱的弧度,却是皮笑肉不笑丫。
“这个任务,除了你,没人能办好。”
褚七月昂然抬头,极力克制下,声音仍有些激动:“大姐才能在我之上,若说这最好的人选,非她莫属,怎么也轮不到七月的头上来!”
褚庄主脸色一冷,似乎是听到她提褚绿荷的缘故。
“再过段时间,她就是程知府家的儿媳妇了,若是为这事出了岔子,谁担得起责任?”
褚七月的喉间溢出一声冷笑:“她嫁人,我就不是嫁人了吗?她在程府,下手最方便,爹爹舍不得女儿,就不要说这样蹩脚的借口!”
褚庄主被她一席话说得脸色极其难看:“褚七月,别以为你嫁了肖桐就不把我这个当爹爹的放在眼里了!你听话,你娘的日子就会好过些,不明白吗?”
“果然。”
褚七月盯了他一眼,撇开眼神,森然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会挂心的。”
褚庄主见谈话不欢而散,也没再多说什么,撑开伞,冲进了雨幕。
褚七月回了房,从床下翻出苏少堂的宝藏图,微微发怔。
这图,不给褚庄主会坏事;给了他,只怕招来的非祸即死。
宝藏图,天下绝密,经她之手,这个没有半点亲情的父亲能信得过她吗?
罢了,不想了,明天再问问肖桐的意思吧。
自己虽然有点小聪明,可是,与曾做过南川国一国丞相的肖桐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想到这,她的唇角不由扬起甜津津的笑来,心头溢满了幸福。有这样一位夫君在,她还惧怕什么?
褚七月沐浴一番,杏儿怕她着凉,给她添了一床新被,她便美美地爬上床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鸡还没叫呢,就被几个老嬷嬷直接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七小姐,要给你梳妆打扮了,赶紧的!”
褚七月揉了揉眼,身子已坐到了菱花镜前,透过朦胧的镜面,看到身后的杏儿也是一脸茫然。
这小丫头也是头一回送人上轿,昨晚住在偏院的嬷嬷交代过她要早早唤小姐起来,所以一早就带人进来了。
“快去打水!”
一个嬷嬷催促道。
杏儿醒悟过来,接过铜盆飞奔了出去。
不一会儿,四个嬷嬷就分工井然地工作起来。
一个给她揩脸,一个给她挽发,一个在旁调脂配粉,一个默默地审视着,适当地提些意见。
褚七月看着五花八门的饰品,以及那敞开木盖的箱底,一件五光十色的大红嫁衣,耀目的光芒闪烁着高贵与优雅。
她不禁乍舌:“这婚纱哪来的?”
嬷嬷们忽略了“婚纱”二字的不妥,笑着答道:“这嫁衣是新郎官找人缝制的,祁夏城最好的成衣店,最好的巧娘,做出来的效果果然不一样。”
“老身送过这么多嫁,除了当年摄政王妃的两套嫁衣,还没看过这么好的。”
另一个嬷嬷快嘴道。
“够了,还胡说?”另一个嬷嬷急忙瞪了她一眼。
那说话的嬷嬷才后知后觉,发现又说漏嘴了。
“两套嫁衣?”
褚七月心中顿时明了。
她听人说过现今的南川国皇后嫁过两次,第一次是楚家的四王爷,被拒婚了,后来嫁得却更好,倒是那位羞辱过她的四王爷,现在被软禁了起来。
个中具体,她也不太清楚,但也知道,现在人们都忌讳南川王的铁腕,不敢提这事的。
依稀记得之前在冰城时,曾遥遥见过这位皇后一面,因盗了玉,心虚之下,不敢久留。
但她心中一直有所怀疑,这位南川国的皇后,她到底是怎么建的火锅城?莫非也是穿越来的?
肖桐只知道吹他和南川国皇上关系如何如何铁,小时候在一起做过多少糗事,可她一问到皇后时,他就避而不谈。
哼,这还不是吹牛吗?怕是根本对人家后来的生活不了解不熟悉吧!
想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你们也是祁夏过来的?”
口音不对劲。
一个嬷嬷点头:“肖公子早就请了我们过来了,说起来,他出手真大方。”
褚七月哑然失笑,她的肖桐啊,真是给了她一个莫大的惊喜!只是不知是惊多些还是喜多些。
居然早早地就安排好了,只把她一个人瞒在鼓里!想到这些天他与自己在这褚家山庄的偏院里过着混吃混喝的日子,嬉皮笑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但所有事的走向都在他的一手掌握之下,褚七月便直磨牙,以后的家一定要她来当!
初晨,薄弱的阳光透过细密的枝叶层层洒进院内,褚七月站起身,任由嬷嬷给她披上大红喜袍,小心翼翼地系上排扣,束起腰带。
菱花镜前,她头戴宝石步摇,鬓插五色珠钗,喜袍袅袅娉娉垂坠于地,以水晶玛瑙错缀而成,一条宽幅的云绸腰带镶金错玉,绵延数米。
她那张清秀的脸本经过嬷嬷精致细心的上妆后,刹那间光鲜得令人不敢直视。
几个嬷嬷满意地看着她,眸光中露出几分畏惧来。
不管这个女子住的院子有多偏僻多破落,可从今后,她便鲤鱼跳龙门,成为四国首富肖桐的正室夫人了!
这可不是她们能得罪得起的,当即言笑晏晏地说着奉承话,出门打探吉时消息。
辰时一刻,褚七月的偏院内站满了人。
大族长为首,亲自来送嫁,庄里其他人敢不来么?
红艳艳的盖头下,褚七月冷笑,若不是肖桐给了他们这么多好处,自己出嫁,他们会来吗?
褚绿荷阴沉着脸,与褚根娣坐在角落里,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褚七月的婚纱,又艳羡又忌恨,快要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辰时三刻,准时出门。
褚七月在院外就坐上了轿子,直接送到庄门外。
“爷爷,岳父大人,岳母大人,七月就交给我了。”
耳畔,清风吹过,是那熟悉的兰息。
褚七月的心突然便安定了下来,在他身边,无限安全。
临出发的那刻,她分明听到了一声压抑的低泣:“七儿……”
褚七月的心一悸,却忍住没有掀开红盖头。
那一声“岳母大人”,怕是与风飘羽无缘吧?
等我,娘。
她在心里暗暗说了这一句。
花轿微微摇了一下,便稳速地开始前进,褚七月听到杏儿微弱的声音在轿外响起:“小姐,我们出发了。”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磕上双眼,早就泛滥的磕睡虫全飞了出来。
昨天晚上,睡眠严重不够啊!
正迷迷糊糊地睡着,突然,她睁开双眼,感到身边有人,本能地抬手去掀盖头,手腕却被冰凉的手指捏住。
“小七,盖头不能乱揭的,否则不吉利哦。”
肖桐半开玩笑地说道。
褚七月才缓了一口气:“肖桐,你怎么到轿上来了?不在外面骑马吗?”
“想你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足以令人砰然心动。
“我也在想你。”褚七月煽情地说。
“你在梦里想我吧?”肖桐偷笑。
褚七月嘴角一扬,问:“你也坐在轿上,外面抬得动吗?”
肖桐额头黑线:“个个人高马大的,抬我们两个还不行?”
褚七月无语,顿了片刻,问:“照这样子抬下去,到祁夏还得多少天?”
肖桐愕然:“你以为我们是去祁夏?”
“不是吗?”
褚七月惊了一下,急切地反问。
“当然不是了。”肖桐耸耸肩,“是去锦雾城。”
“南川的国都?”褚七月失声。
“嗯,那里是我的故乡,我自然在那迎娶你,怎么会在祁夏呢傻丫头。”
肖桐爱怜地说道,很想揭开她的红盖头,却终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