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千千结
连日来,谭家晖仿佛在冷与热的痛苦轮回中苦渡。先是被人绑架,在一个黑暗偏僻的旧宅子里幽闭数日,度日如年,时不时遭受不明原因的毒打,再加上病痛煎熬,险些丢了性命。后来,却如时空逆转,被送入杭州市最好的医院治疗。他记得病房安排妥当后,一个个子高高,黑面有疤的男人背对着他,冷冷地撂下一句:乖乖的,苏小雨在我们手中!
很多天了,黑面男人的话萦绕在他心头,低沉沙哑,暗含杀气。他想起那个雨夜,那个蹊跷的电话。对,苏小雨极有可能就在他们手中,他们要做什么?谭家晖苦思冥想,却理不出头绪。想起苏小雨,他心乱如麻,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好好配合医生,尽快恢复健康,才能出去打听她的消息。
这样过了两个月,谭家晖的各项化验指标均已恢复到正常值。出院那天,那个黑面男人又出现了,他沉默异常,戴着压得很低的帽子,眼睛冷而晦暗,像藏在角落里的一盏夜灯,临走时又扔下一句:苏小雨救了你,你可以回家了。记住,不要耍花招,她还在我们手上!
谭家晖下了车往家赶时,夜幕刚刚降临,秋意已深,街景颓败。穿过熟悉的旧街,更觉灯火寥落,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子已快落尽,只剩下稀疏的枝桠,在冷风中抖索着。又拐了两下,就进了家,家里有熟悉的气息,可是只有爸和蓝姨,没有苏小雨,他的心顿时空了一空。
爸和蓝姨看见他都楞了楞,竟然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待到确认活生生的家晖已站在眼前,才一齐跑过来。爸和蓝姨的眼睛都红红的,布满了血丝,爸的头发又白了好多,也苍老了好多。
还没等他们说话,家晖就急急地抢着问:小雨呢?是睡下了吗?
蓝姨叹了口气,这些天啊,唉,我和你爸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和小雨都不见了,一齐失踪了,还不敢报警,你看小雨留下的信。蓝姨转身拿出一封白色的信笺,家晖赶紧接过来,只觉得这小小的信笺有千斤重,略定了定神,才开始读起来:
叔,蓝姨:
我接了一个陌生电话,家晖被人绑架了,他们威胁我,必须到梁家才能救家晖。不然,家晖就是死路一条。家晖还有病,一刻都不能耽误,这一场恩怨本来就源于我,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我才能救他。
我心里焦急万分,匆匆一别,不多说了,等待我的也许是漫长的冷宫岁月,我去了。
另嘱:记着不能报警,等我消息。他们穷凶极恶,且在暗处,报警不但无济于事,还会害了家晖,他们会报复家晖,把罪都加到他身上。
家晖读完了信就定住了,好像被牢牢钉入了大地,爸和蓝姨一个劲儿问他这些天的情况,他哪里听得清,懵懵懂懂,模模糊糊地看见很多影子在眼前晃动。
不行,我要到梁家去!家晖回过神来,他们这是在逼婚,我要救出小雨!蓝姨拦住了他,叹了口气,孩子,梁家豪门大宅,位高权重,不是一般的人家,想去就去,想走就走,就是去也要商量个完全之策。
谭言池在一边附和着,是啊,是啊,晖儿,你蓝姨说得对,冷静一下,我们商量商量对策,不要鲁莽行事,小雨是为你才去的梁家,你不要辜负了她。
家晖极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苏小雨曾经说过,肖雁冰和总公司董事长何宇静关系不错,或许找她能打听到点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二天一早,谭家晖早早就等在丝织品公司大门前,不停地向远方张望。八点整,肖雁冰准时出现了,她穿着一件湖蓝色呢外套,下摆处露出米黄色的长裙,微微烫得翘起的头发恰到肩头,染成正流行的浅酒红色,步态安然,节奏感很强,显得优雅而干练。
肖总,早上好!谭家晖快步走上前,尽量保持着礼貌的笑容,让脸上的气色不至于太落寞。
肖雁冰的眼睛里闪过一半欣喜,还有一半躲闪,你是----谭家晖?
肖总好记性,你时间宝贵,那我就开门见山说吧,我想知道小雨的下落,她是不是去了梁家?她现在好吗?梁家在西安什么地方住?
肖雁冰有些迟疑,支吾了一声,这个……
谭家晖一下急了,也顾不得掩饰什么,催促道:肖总,你如果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都快急疯了,我干脆给你说吧,我遭了黑势力绑架,小雨去救我了,她在家里留了信,说为了交换我,已去了梁家,绑架我的人应该是梁家指使的。
竟有这样的事?肖雁冰微微蹙了一下眉,神色却变得无法捉模,喟然叹一声:家晖,我知道你和小雨的感情,真的不想打击你,小雨-----她停顿下来,犹豫了一下,才说:她已经和梁君结婚了,全西安市的商贾政要差不多都参加了婚礼。
什么?一瞬间,家晖只觉得天旋地转,心里有什么东西一下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