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客厅里已闪出六个身形敏捷的汉子,将蒋老板团团围定,其中一个嘴里衔了匕首,斜眼望着蒋老板,走近时,猛地一转身,一手拧了他的胳膊,一手死死按了他的头,厉声呵斥,先给你明说了吧,这个黄翡镯子是我们失盗的赃物。懒
蒋老板虚胖的身子打着颤,疼得额头冒着冷汗,气喘吁吁地说,赃物?……我不知道是赃物,我是在店里收的呀!
汉子冷冷地说,我问你话,你要老老实实说,敢虚报一个字,可别怪我的刀子不认人!
贾士元在旁劝说,蒋老兄,你我生意中人,清清白白,和他们素无恩怨,你只管照实说,冤有头,债有主,咱可不能替别人背黑锅,挡刀子。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蒋老板颤声说。
那汉子说:你就把在店里交易这只黄翡镯子的过程细细讲一遍,只要配合得好,不会让你损失一分钱。
蒋老板就把那日在店里交易镯子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
卖镯子人的模样?汉子催问。
蒋老板边回忆,边说:他长得很特殊,身材瘦长,行动敏捷,络腮胡子,眼睛大而深陷,看上去有点凶,说话声音沙哑,右手手背有一道很深的疤痕,看来当时受伤不轻。对了,我店里有监控,可以调出来看看。
贾士元合掌大笑,好了,看来老兄是个识时务的人,配合得很好,你放心,镯子先放在这里,这笔交易决不会让你吃亏!虫
按着蒋老板的汉子松了手,语气缓和了不少,走吧,我跟你去调监控录像。记住,今天的事一个字也不能向外泄露!蒋老板挣扎着直起腰,用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眼里的惊恐犹未散去,战战兢兢地答:那是,一定,一定。
不过,还得委屈一下老兄,贾士元含笑说,在抓到卖镯子的人之前,为防消息外泄,打草惊蛇,待会儿调出录像后,老兄一步也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事已至此,蒋老板只好自认倒霉,讪笑着答应了。
蒋老板离开后,贾士元拍了三下掌,卧室里走出一个年约三十出头的男子,皮衣狐领,衣着华丽,面貌清俊,眼神冷冽,举手投足间却带着狂放不羁的味道。
在场的五个汉子见了,立刻恭恭敬敬地站直,齐声打着招呼:郝哥!
贾士元望着来人,朗声大笑,自鸣,事情已成了大半,有你亲自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啊,哈哈。
郝自鸣微微一笑,朝沙发上闲闲一坐,并不言语。随即伸出了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满翠戒指熠熠生辉,一个汉子赶紧近前递上烟,从兜里模出打火机,啪地一声打着。郝自鸣悠悠地吸了一口,烟雾中,神色更加散漫。许久,才微微动了动嘴角:士元看下步怎么走?
贾士元毫不拘谨,气定神闲,笑说,自鸣一定成竹在胸了,这帮人发了财能做什么,无非离不了一个嫖字和赌字。
好,说得好,非赌即嫖!郝自鸣摁灭了烟头,嘴角荡起一抹邪笑,士元说的正合我意,等拿到录像,我们就按图索骥,不信找不到幕后主谋!
自鸣的手段我是知道的,贾士元应声说,但不知这次来了多少人?乌鲁木齐的地盘可是很大的噢,找一个人可不是容易的事。
郝自鸣诡秘一笑,这个不用担心,这次来了二十人,个个身手不凡,老板可是下了血本,再多人也不可能,那边还有生意。
贾士元依旧满面生辉,并不问生意的来龙去脉,只笑说,自鸣深得老板器重,前途无量啊,这次事情办得好,又立了一大功。
郝自鸣笑笑摆摆手,不再言语。
秋夜,秋风萧瑟,万籁俱寂。
位于朝天门外的“乐翻天”地下赌场却格外热闹。
赌场内灯火辉煌,如同白昼。尖叫声、哀嚎声、狂笑声,此起彼伏。
一个络腮胡子的瘦高个男子下的赌注最高,手气也最好,几个小时功夫,已赚得盆满钵溢,他伸了手去拿桌上的钱,右手手背的疤痕在灯光的直射下格外刺眼。
深夜二点,络腮胡子起身离场,走出赌场门口时,警觉地四下望望,然后才大步走向停靠在不远处的汽车,正要开车门,突觉脖颈一凉。
一柄森寒的匕首死死顶在了大动脉处。
络腮胡子一动不动,像被钉入了大地。
得罪了,跟我们走一趟!阴冷的声音刺人耳膜,和匕首一样冰冷。
兄弟是要财,还是……
还没等络腮胡子问完,一道绳索牢牢捆住了他的上半身,随即,嘴也被堵住了,眼睛也被蒙上了,动作之快,让他错愕。
络腮胡子被带至郊外一片民房区。
一进门,腰上就重重挨了一脚,一个踉跄,整个面部撞在了墙上。黑暗中一阵剧痛袭来,络腮胡子摇摇晃晃,挣扎着站起来。
一只板凳破空而来,狠狠打在膝盖处,络腮胡子重又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说!那只黄翡镯子从哪儿来的?黑暗中耳边一声断喝。
什么镯子?兄弟若要钱,只管拿去,我今夜可是赚了。
叫你装糊涂!络腮胡左右脸上又挨了两耳光,嘴角流出血来。一个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再问你一遍,镯子从哪里来的?
你们搞错了吧,我不做古玩玉器生意,哪来什么镯子!
哼,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吧。带蒋老板,让他看看!
络腮胡眼上的黑布揭开了,屋子里光线
很暗,他的眼睛花了一下,惊异地看见古玩行的老板正惊恐万状地站在面前。
是他,就是他!蒋老板声音颤抖,用手指着他。
络腮胡的眼帘重重地垂了下去。
说吧,镯子从哪里来的?络腮胡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手里拿着皮鞭,正不耐烦地望着他,身后一排穿黑色衣服的男子肃然站立。
偷的。
在哪里偷的?
北京的古玩店。
妈的,还不老实!汉子狠狠地向络腮胡肚子上踹了一脚,骂道:这一脚是让你长点记性!
络腮胡惨叫一声,一头栽到地上。
汉子冷冷一笑,走过去,用匕首割开了绑着络腮胡手臂的绳子,把他的右手按在地上。
冒着寒光的匕首在手背上轻轻划过,原本深深的疤痕上又多了一道白色的痕迹。汉子狞笑着,再给你一次机会,在哪里偷的?和谁一起?
北京一家古玩店。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响起,匕首已没入手背,鲜红的血缓缓流出,地上已是大片血迹。
蒋老板用手掩了眼睛,面白如纸,在一边不住地筛糠。
络腮胡仰起脸,并未吭一声,眉毛痛苦地蹙在一起。
汉子扶着血迹斑斑的刀柄,冷冷问道:在哪里偷的?和谁一起?主谋是谁?
这……络腮胡犹豫起来。
快说,大爷的性子不好!汉子催促着,摆了一下手,身后扔过来一把明晃晃的大斧。汉子手执厉斧,目光凌厉,大爷说到做到,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抓不住这次机会,大爷就用这把斧头剁了这只手!
络腮胡的眼中闪出一丝惊惧。
一、二……
“三”字尚未出口,络腮胡大叫一声,我说!
好,快说,我不要一句假话!汉子松了手,站起身来,弹了弹身上的灰。
络腮胡把去西安秀溪山庄的前前后后如实交代了一遍。
汉子递过来一张纸和笔,脸上的杀气退了不少,吩咐道:把你说的写下,按上指印!
络腮胡依言写下,按了血手印,猛然把笔向墙上一甩,大吼一声:沈哥、箫哥,我对不住你们了!
汉子收了纸,关了门,在昏暗中绕至楼顶。室外秋风寂寥,万家灯火,秋夜平静如水。
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郝哥,事已办妥。主谋叫沈楠东,乌鲁木齐西城国际老总。参与者有七个人,谭家晖、蓝草萍,另外四个和络腮胡是一个团伙的,领头的叫箫剑。
还有呢?老板最关心的事?
这个问了,苏小雨现在乌鲁木齐市,和沈楠东、谭家晖在一起。
好,知道了!
西安,秀溪山庄。
连日来,梁成瑜如坐针毡,焦急地等着郝自鸣的消息。这日午夜,仍不能安睡,在室内烦躁地跺着步。公安局长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却只能秘而不宣,着实让他憋气。秀溪山庄的存在不能公之于众,苏小雨失踪更不能对外张扬。他叹了口气,人地位再高,都有不自由的一面,连古代帝王也不例外,这件事若传出去,不但酿成丑闻,单单媒体的狂轰滥炸就让人害怕。
桌上的手机响了,梁成瑜的心忽悠了一下,伸手拿起手机,宽大的屏幕上显示着郝自鸣的手机号。
老板,事情调查清楚了,是谭家晖联合乌鲁木齐西城国际的老总沈楠东干的。
梁成瑜冷冷一笑:哦,想不到谭家的那个小子也出息了,干了这么轰轰烈烈的大事,真比他老子强。我以前小看他了。
老板,下步怎么办?请做指示。郝自鸣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你先别动,等我的话。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