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几年流行的新词,你还在国内的那几年还没有这么流行,就是要父母的钱,靠父母支持…说来也惭愧,三十的人了,还得伸手父母…只是国内的房价,真是像坐着火箭一样疯飚。”
俞济泰明白了“啃老”的意思,无论怎样,国内房价的涨幅他真的不了解。地产和建筑业,家族的生意几乎不涉及,除了08年那段投资风潮,只依稀记得美国金融危机,母亲和济慈他们紧缩眉头彻夜开会,应对着手下一笔地产投资失误,险些断送了俞家的基业。果然不熟悉的领域是最容易出事情的领域。
08年那个秋天,是个多事之秋。俞家初涉地产业,斥资五亿美元在迪拜竞拍得到迪拜塔的64至70层,本是个极好的投资机会,却偏巧不巧的遇上全球金融危机,房价一夜降到谷底,集团的大部分现金流全部套牢,风雨飘摇。
那年自己二十四岁。生日派对散去,母亲坐在T市阳台上,捧了一杯茶,悠悠的开口,第一次以有求于自己的口气说,“济泰,你可以帮家里的。你也知道怎样做。”话点到为止,俞济泰也明白了。他无法拒绝。即使母亲使用最顶级的护肤品,眼角处的细纹依旧告诉他,母亲不在年轻了。
他未啃老,但家族的使命必须承担。
一面是情,一面是义。三年前,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义,忘却了情,而今,好像所有的错误都是那场金融危机始作俑者。
“好嘛…压到最里面了…都变形了”师兄拍着箱子的浮灰,吃力的递给俞济泰。
他感觉杨季递给自己的是一个六角形的东西,定睛一看,还真是六角形的。
“压成六角形的了。”他打趣道,接过师兄的箱子。
“经历几次搬家,算不容易了,你就给它一个好归宿吧。赶紧放地下吧,我找块抹布,擦干净再搬。”
杨季拍掉手上的灰尘,这次倒是轻盈的从阳台出来。俞济泰闪开通道,让杨季过去。杨季找块抹布,丢给俞济泰,他轻擦着。
师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东西宝贝着呢,擦起来还小心翼翼的。”
“哪有,怕弄脏了你的地板。”他说道,想起程辉那句“破烂”心里怪怪的,觉得他说的没错,却死死的不肯承认。
夜里十点半了,俞济泰整理好东西正要出门,杨季也起身,说是出去接老婆。俞济泰说坐的车吧。杨季笑了,你的雷克萨斯不见得比我的小迈腾跑得快,K市的交通越来越堵了。关于K市堵车,他还真是有领教。
没有再客气,俞济泰放好东西,开车出了小区。
车子平稳的滑行在K市的中环路上,夜十一点的观景,已经不堵车了,红灯格外多,他在一个路口停了车,看着眼前交织的立交桥,渐渐出神:世上路千万,自己偏偏选了一条最难走的。
路灯映进车里,花火流连,一格子一格子滑过副驾驶座位上的箱子,忽明忽暗的,有些炫目。
车子拐进住的小区,他这辆,其实是俞济慈这辆车,老小区中显得尤为扎眼,没几日,小区保安见到车过来都开始点头微笑,今天保安冲他说话,俞济泰颇有意外.“西北角还有一个车位。”他道谢,车子缓缓绕着便道行驶,果真周末的晚上,一位难求,他忽然间很感谢保安的情报,西北角只剩一个车位了。
停好车,走到自己的那个单元,箱子的确很重,额头上微微渗着汗珠。俞济泰习惯性的抬头看向屋子的那扇窗子,黑着。
他皱了一下眉头:吴天瑞,居然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