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城最大的‘富贵’酒店门口,段辰泽一下车,骆清云就上前相迎了。当他看到随后钻出汽车的瑜容时,有些意外吃惊,但很快又热情地招呼道,“九少可把你给等来了,瑜容小姐也一起来了,真是荣幸。欢迎二位光临!”
瑜容下了车,朝骆清云友好地点点头。骆清云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时段辰泽将手臂向外一屈,示意一旁的瑜容挽着他的胳膊。瑜容一愣,骆清云见了也一怔,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前面引路笑着道,“二位请。”
瑜容犹豫了下,一抬头碰触到段辰泽不容拒绝的目光,她慢慢伸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装饰新潮西式的宴会大厅里已聚集了古城各行各业的领头人物,这其中就有骆清云的父亲、古城商会主席——骆成铭。除了他还有日军少佐朝仓一郎,他今日是应骆成铭之约前来的。他现在奉命驻守古城南边江岸一带,日本军方称是为保护商船。
觥筹交错间,各人的脸上有谄媚、有恭敬,心里有淡然也有阴谋。瑜容一进入客厅就被骆清云引到女宾处,介绍了自己的妹妹骆莹与她认识。女宾们自瑜容和段辰泽挽手而入便一直在注意了,因她在古城唱戏也不名气,一些上了年纪的夫人太太一眼便认出了她是耿家戏班唱青衣的角儿。于是她们的眼中显露出了鄙夷和不屑。
“这不是耿家班的瑜容小姐吗?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你唱戏了?”这时一个穿着入时打扮妖冶的女人走上前笑道,她眼睛又意有所指的瞄了眼远处的段辰泽,腥红的唇一翘,语气顿时刻薄起来,“原来瑜容小姐是和段司令在一块儿呀。”她拖着长音,尖锐地穿剌在每个在场的女宾耳中。女宾们都看向瑜容,那目光有嫉妒有怨恨。
瑜容听她这么说,却没有她意料中的会感到羞愤,只见瑜容淡淡一笑,“劳烦陈太太关心。因段司令有请,本人在古香园唱了。”
在古城唱戏也有大半年了,大凡那些常去戏院听戏的人也有些认识。这位陈太太便是古城永记古董行老板的三姨太,小户人家出身,是林玫瑰的远房表亲。
陈太太眼梢一吊,面露讥讽,“没想到瑜容小姐台上的戏唱得好,台下的戏也演得好呀。瞧这一对勾魂眼儿,是个男人都能被勾走三魂七魄呀。像段司令这般的男子,原来也不能免俗了。”说着她拿了手绢放在唇上轻笑起来。旁边的那些女宾听了也觉解气一样,偷偷笑着。
“陈太太,你这玩笑也开得过分了吧?”一旁的骆莹也听出了陈太太不怀好意的讥讽,出声制止道。
但陈太太却不以为意,撇了一眼瑜容轻佻道,“戏子本来就是勾人魂儿的,这么着说算是抬举了她。”段司令本来是她表妹林玫瑰的未婚夫,说什么也轮不到这么个戏子来抢了。今日碰上,她得好好替表妹出出气,要是这气出得好,表妹高兴了,她丈夫的生意还可以借着表妹家的势在上海再开个铺子呢。
瑜容站在原地,脸上有些苍白,她想了想,决定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