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
原来的一个儿子,也变成了现在的四子齐进酒。
这顿饭吃的很不安生。
我向来也不喜欢和男人一桌吃饭,不过他们一家人聚着,请我,竟是不拿我当外人。我也就不好拒绝。只好去。本来大人叫小二坐左手边,他推辞说,弟弟们不见父亲久了,便叫老四坐了左手的首位,老三次之,老大在右手,小二次之,我就在老二和老三之间。
菜上来了,一桌人有说有笑的动筷子。只有我举着筷子不大动。
别的男人吃过的东西,我还是不想碰。不知道为什么,如果说这是洁癖,神经质的洁癖,我不会反驳。
“风公子,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我原以为大人会讲这句话的。没想到是大公子。
我刚想回话,那个鸭子就叫起来:“我看啊,是二哥的厨子太好了,人家风公子,”他特地咬了“子”的音,“哪里看的上我们的东西啊。”
我能够感觉到老四的不友善。
我自然说:“没有。可能是刚刚吃了东西,现在太饱了。”
想想不吃也实在不好,脑中迅速回忆了哪盘菜的哪里被哪个人碰过,正要伸筷子。
新上来了一盘莴笋圆子,他若无其事的夹了几个,放在我的碗里。
我如释重负的笑笑,把可爱的圆子送进嘴。
“你干嘛对着二哥笑得这么欢?”小家伙凑过来低声一句。
“有吗?”我连忙收了笑。
这时有一双筷子,夹着桂花鸡,丢进我的碗里。
我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冷静。假装温和的看了筷子的主人一眼。
那只长得像公鸡的鸭子皮笑肉不笑:“风公子,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这个人到底吃错什么药,干嘛一直跟我对着干?
我也皮笑肉不笑的回应:“当然不会。”
心里想,不会就怪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在那种笑里透出一点点的可怜的期待。
真的要吃吗?
我拿着筷子,犹豫的把那块鸡肉夹起来。想着怎么样可以让它掉的更自然的时候。它就很自然地掉下去了。心里高呼:万岁!
“你忘了,你对花粉过敏的。”
“哦,对啊,我差点忘了。”
我们两个唱着双簧。我偷偷看老四的脸色,岂一个阴郁了得。
真怕他的下巴僵的掉下来。哈。
小二替我换了新的碗筷。理由是,剩余的桂花粉怕是不好。
他说起谎来,这么正经。我差点笑出声音。
金马奖怎么没有颁给你呢。
饭后一杯茶的时间,这父子终于是正正经经的开谈。
“马邑郡人刘武周杀死太守王仁恭,自称天子,带领突厥兵众,准备进犯太原。刘武周占汾阳时,父亲已为抵御,振粮募兵。现下,时机已经成熟。”
呵,看来大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早就打算好了,面上还是一副老臣模样。不过,也对,这种事也不能挂在脸上。
我看着大公子,其实他的才能也并不逊色,只可惜。
“儿有一计,我们可以假借炀帝之名,令太原,西河,雁门,马邑百姓,凡二十岁以上服兵役以征高丽,必民怨四起。民心一失,起事大益。裴寂也已伪造敕命文书,调出宫监库物以为发兵之用。”小二的脸总是会有奇异的光芒。
“如此甚好,只是,家眷都在河东,恐怕…….”
“这个容易,儿子已派人去接应。父亲可尽宽心。”
我把目光收回来。
可惜,大公子有这样一个弟弟。他的光辉永远会掩盖他。
他们父子四人谈的极好。
我和小家伙基本属于没事儿干。
我正在和小家伙石头剪刀布的时候,那个不好的声音又响起来。
“风公子,你可是大人才,怎么不说几句?”
我清一清嗓子。毫不客气的回看过去。
我忍着你,你就越觉得我好欺负。那还忍什么啊。我又不怕得罪你。我就看看,你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今天再不讲话,明天有什么活头啊。直接被自己憋死,让那个家伙逼死。
“大人的计谋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大人相信这种大张旗鼓的行为不会引起哪个官员的怀疑吗?若是上报,恐怕不利。当谨慎。”我低眉顺眼的回答,脑中灵光一闪,“还有就是,起兵的名目。若非仁义之军,名号不正,恐民心难得。”
大人低头深叹一句:“一语惊醒梦中人。”
大公子的眼神是赞赏,四公子的眼神是惊异,三公子的眼神是迷茫。
二公子,没有看我。
他们再次周密策划了一番之后,才各自告辞。
我们三个一起走。
我惊异的发现,小家伙竟然住在小二的院子里。
“你干吗这么惊奇。二哥难道没有跟你说吗?”
我看看他,他一摊手。
“我和二哥最好了,住他那里很正常啊。你也是住那里吧?要不,我们今晚一起睡?”
“那个,我想睡了。你们哥俩一起,可别扯上我。”
我进了房间,洗了澡。
出来时,他已经伏在外间的椅子上睡着了。
是不是第一次看见他睡着的样子?
用手轻轻抚过他的脸,这是他的眼睛,闭起来就不会叫我害怕了,可还是会心慌。这是他的眉毛,也不知是不是用墨水染的。这是他的睫毛,就像丝绒一样柔滑美丽。这是他的鼻子,很挺拔的样子,模起来的线条却很柔和。
一个人睡着的样子是最值得看的,那是真实的他,没有掩饰,没有假装。
他睡着的样子像一个孩子,不,可以说是一个婴儿。
那么可爱。
“这是我的嘴。”我的指尖停在他的唇间。他轻轻吻了吻。
他的睫毛颤动着。
我忙把手抽回来。
他依旧闭着眼,拉回我的手。
“还没有完呢。”
“还有这里,这里……”
我的指尖在他的掌控下,滑过他的额头,他的下巴,他的胡髭。
“最后是,这里。”
他把我的食指深入他的嘴唇,用上下牙齿抵着,舌尖轻轻触碰。
我像触电一样收了回来。
“呵。”他又笑。
“哪有你这样的,女孩子家在沐浴,你也不知道避嫌。”
“什么?这里不是只有风兄弟吗?”
我要往里走。
“某人看某人没吃饭,特地带了吃的。没想到某人不领情哦。”
“谁说的。”
自去取了些来吃,有七分饱的时候,停下。
他朝我点点头。“嗯,好多了。”
已经很久不勉强自己吃东西了。饱的时候就停,胃的痛也好了不少。他也是挑了和肠胃的食物。虽说这里的食物好吃,但也没有再一直一直吃了。少吃一点也可以很幸福。多不是幸福的含义。心里的洞已经有人在填满它,不必依靠食物。
“你怎么会认识三弟他们的?”
“就知道你会问。”
我乖乖的把前因后果将给他。该删的都及时删了,特别是那只鸭子的事。
他把我的头发绕在他的指尖:“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呢?”
有些落寞。
“什么?”
“我希望我是第一个认识你的。我也以为是这样。可是不管是大哥还是四弟,甚至三弟,他们都在我之前认识你了。你怎么不先来见我呢?”
“哪有你这样的。在你之前我认识的人多的去了,在你之后我要认识的人,也不见得会少。你想要第一个见我,可以啊。你就当我爹吧。啊。”头上的头发一紧。
我气呼呼的看他。
他轻轻吻了吻绕在指尖的头发:“好吧,原谅你了。
“那好吧,我也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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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恍恍惚惚,快要睡着的时候,似乎听到他的声音:“离四弟远一点。我不喜欢他靠近你。”
“好。”
我迷迷糊糊的应着。
“也要离大哥远一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