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我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把手中的诗赋抓紧。
“怎么了?”李世民从书案里露出一双微微敛着的眸子,疑云清染。
“天,天,李世民,我,我,我只把这首诗看了一遍,竟然记住了!天啊,怎么可能!”我既惊又喜,连忙把那首诗在他的面前晃啊晃。
“这有什么,”李世民近乎自负的一抿嘴角,不屑的瞄了一眼,“过目不忘,我从小就是这样的,有必要高兴成这个样子?”
切,我在心里臭骂这个自大到不知道自大为何物的家伙。
他像预感到了什么,手卷公文,抬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啊?可是我以前不会啊。”我嘟嘟囔囔的把书放下来,“真是奇怪。”
难道人一穿越,就有了特异功能?
“这不简单,不懂得近朱者赤吗?”他把手里的公文放在一边,一把揽过我,薄嘴附在我的耳边,“或者就是你这个小偷,连我的聪明才智也一并偷去了。”
“胡说!”我不甘心的撇一撇嘴,眼睛就往天上瞅啊瞅,昧着良心说大话,“我说最近怎么变笨了?原来是……”
“是啊。”他很赞许的接过我话茬儿点点头,“我也觉得我最近变笨了,原来是近墨者黑啊。”
“你,你可恶!”
……
“风姑娘,”承公子犹犹豫豫的推一推我的肩膀。
“啊?”我从梦游仙境里醒过来,脑子打了一个激灵,“哦,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我略一赔笑,低头重新思索,开口道:“我印象深刻的便是‘形’,‘影’,‘神’。”
他含词未吐,气若幽兰,只将紫芝长眉微微抿紧,似在沉思之列。
“这‘形’,”我犹豫的看了一下他的眼睛,“说的是人的物质**。”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纵然是玉食锦衣,死后也不过一抔黄土。”
“可是人生在世,大多数人,只能有这种物质丰腴的企希。他们都是饿肚子的人,而现实,是不允许他们有过多的追求的。”我轻轻将嘴角一勾,“所以说,我才会更佩服陶翁。原本因饥寒交迫,他最应该随波逐流,利字当头,成为千千万万的三等人。可是,他竟然做到了一等……”我微微一怔,连忙摆摆手,“不好意思,说得远了。”我的嘴角微微浮起一个刁难的弧度,“那么,公子是怎样看待‘影’的?”
“若我猜的不错,‘影’指的便是功名利禄之心。”他笑得柳暗花明,光彩重现,“陶公这样不肯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即不为利,亦不肯为名。‘虽留身后名,一生亦枯槁。’理当如是。”
“寂寞身后事,却是二等聪明人苦苦追寻不过。”
我连连摇头,不知道又多少天才,就败在一个虚无的名里。
别人嘴里的话,手里的笔,你既然左右不了,为什么不学会糊涂一点,糊涂是福。
“聪明?”他的嘴角上扬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月牙弯弯,“聪明肤浅,只有智慧通达。”
“智慧一听就像是说一个白胡子的老和尚。”
我一吐舌头,两人相识而笑。
“那么,一等人所追求的‘神’便是……”他漆黑的眸子霎时闪现出五色彩光,默契的汇合成一种清明豁达的纯黑色。
“是的,就是指人的精神自由,既不为****所束,也不为后世声誉所累,形影皆休,随心而已。”
我眸光定然,直视不迫。
这个云鬓浸墨,面如冠玉的美男子,书卷清隽的眉宇间,缓缓溢上一点泼墨神采。
“好一个随心而已!怨不得会有一句任性率真的‘死去何所知,称心固为好。’”他朗声而笑,风遏竹林,“只是依我之见,古今以来一等人物,不出五人。”
“正因为可遇而不可求,才觉得弥足珍贵。不过,”我话锋一转,“陶渊明却不是一等一的隐者。”
他含笑而望。
“这一等一的隐者,必定是名不见经传的隔世高人。人不知其隐而隐。”
“有理。”
他徐徐将目光抛向苍穹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