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困点,我也不预备去睡回笼觉。
受伤的小鸟在笼子里呆的够久了。
我也乐得东游西逛。
闲闲的沿着池水绕行,握着手中的紫竹簪子,心思悄上,唇线轻扬,随手打散了绾着的发。
三千柔丝,散落清风。
我随口哼着小调,用紫竹簪子挽了头发。
心思喜悦。
调皮起来。
轻轻把手一带,就把原来簪子抛到水池里去了。
“咚。”
只听得落水声,我不由自主的大笑起来。
身后的草丛传来一阵窸窣声。
“是谁?”我警惕的喊了一声,快速转身,面对草丛。
从林中的小径里踱出一个背着手,不言自威的中年男子。
他在逆光,好似完完全全的看清我的心肝脾肺肾。
而我只能微眯了眼睛,勉强看见一个瘦削的暗黑色身影。
他的瘦削是一种气势。
那种孤壁断崖险峻却凌人的气势。
“老夫还没有问你,你倒是问起老夫来了。”
他将身形一转,我这才看清他。
细眼长髯,眉宇深沉阴险。双目如鹰隼厉而奸,神色冷漠。
一闪那的怔忪,我觉得他的身上有几分曹操的势派,枭雄之气。
他缓缓地抚着长髯,语气也是缓缓地,不急不迫,却有凌迟一般慢却尖锐的气势。
“老夫问你,你是何人?怎么会在老夫府上?”
“你的府上……”我并不预备仔细打量他,只是犹疑的想着他的话。
难道…….
“你就是承公子的父亲?”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嗯?承公子?”他的眉尖一挑,细长的眼睛促成三角的模样,更见阴兀,“承儿,他说的?”
我不明所以,却也不欲与这样的角色多说,越说越错。
“还望大人原谅,小女子不能受风,先告辞了。”
我轻轻敛一敛衣裾,听到他突如其来的笑声,那是刀出鞘时的声音,不响,却寒得瘆人。
“原来你就是承儿收留的那个姑娘,刚刚是老夫失礼了,还望姑娘莫要惊怪。”
他皮里阳秋的笑着,眼中却敛着一抹暗沉的光,阔步朝我走来,生生堵住我的去路。
“哪里?是小女子失礼了。望承大人见谅。”我进退不是,只得敛着衣袖,缦立而视。
“承大人?”他嗤笑一声,一带衣袖,暗色反光映上眼,“姑娘恐怕弄错了。小儿名叫承基,姓却是宇文。”
“宇文?”
“是。老夫便是宇文承基的父亲,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我吃惊的看着他。
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个人,竟然是日后缢杀隋炀帝的宇文化及!
身体里不禁一股寒意,怪不得,一副阴冷无情的阎王像。
“怎么了?有何不妥?”他眉眼一紧,阴沉毕现。
“没,没有。”我摇摇头,想走的**更加强烈,无意识的又退了几步。
“怎么?”他的脸上忽然有一点笑意,跟他的沉郁并不相称,很有几分可笑可怖。“你想掉进池塘里吗?”
“啊?”我惊了一惊,连忙缩回脚来。
只觉得坐立难安。
“如果不嫌弃,还请姑娘坐下来与我谈一谈。”
他的语气看似缓和,却有一种阴沉悠缓中的霸气。
“这…….自然不嫌弃。”
我心里不耐烦的嘀咕着,谈一谈?我们有什么好谈的?你认识我吗你,还不让我走,干嘛啊。
“我看得出,姑娘是不凡之人。所以想与姑娘共商大计。”
什么?大计?
我不由得蹙起眉头,宇文老儿,究竟要使什么花招?
嘴上还是客气,“小女子何德何能,能够入右屯卫将军的法眼?”
“别的不说,像姑娘这样不屑荣利,丢碧玉簪博一笑的女子,老夫倒是从未听闻。”
他颇有沉意的看了水池一眼。
宇文化及既然和我开话,绝不会简简单单找我唠家常这样简单。
我也郁闷的看着水池,这玩笑开大了。丢一支簪子,怕是要把我的小命赔上了。早知道这是宇文化及的簪子,我就不逞一时之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