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风有冷意,况且我为了纤细好看,只穿一身白袍,是很单薄的。
冷得脚步缓了些,隋炀帝却是越走越兴奋,丝毫不畏寒的样子。
“刚刚苏总兵不是送了件披风么?先叫人拿来御御寒吧。”
承公子的声音轻暖而起。
“不用了。”我抚一抚发冷的手臂,“那件披风颜色不好,艳俗。”
“左右不过披一披,一会儿冻坏了可怎么好?”
我正欲回答他,只听得前面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
“到了!”
眼前是一片空地前。
不对,空地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黑布罩着的东西。
隋炀帝不会让我在风里干冻着就是为了看这块巨大的,布,还是黑的。
“朕的遗光,想看一看朕给你变的戏法吗?”
“戏法?”我饶有趣味的点头,凑过去。
他的手臂高高举起,指尖一晃,直指黑布的尖端。
他凝固的指尖猛地一挥。
黑布应声落下。
眼前是,恍若月宫的建筑物,不,应该说是艺术品。
玉石堆砌的梦,一千零一夜。
就这么,突如其来,降临如冰雪,在这个冬夜。
基底是宝塔一样的白玉柱子,流纹细细,夜光隐隐。四周围了一圈静水,明镜光觉。
然后,高,必须仰着头看。
那轮廓像芙蓉一样,由紧至疏,缓缓开合,向高空绽放。
你只能看见那荷瓣底的流光溢彩,却窥不见其上的旖旎风光。
通体洁白,一气呵成,亦真亦幻的臆想,总觉得很似一个白玉瓶柔滑的触感,心思不禁游离。
东西南北,四处各系了朦胧的白纱拖曳垂地,随风清舞,甚是好看唯美,如临仙境。
白纱浮动更觉飘渺之气,乍一看,倒像是古巴比伦的空中楼阁,或者说是海市蜃楼也不为过。
“怎么样,这就是朕赠与你的公主殿,还喜欢吗?”
我粲然而笑,“当然!”随后问道:“取了名字没有?”
“这个还不简单?”隋炀帝一扬剑眉,朗声笑道:“就请众卿家大展文采,集思广益,解朕燃眉之急吧。”
“臣得见公主,如天女下凡,该叫‘天女宫’”
“不好,不好。落于俗套。”
“依臣之见,还是‘水殿’有意味。”
“臣觉得一见遗光公主,仿佛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避不能避,心神恍惚。不如叫‘白光殿’”
我忽的,一点笑意浮于唇边。
“我只喜欢个‘白’字。”我仰脸看看,温然道,“只觉得切得很。”
略一回头,正好就对上承公子笑意款款的眼涡,不由笑道:“承……宇文公子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白,洁也;藻,净也。不若,便叫做‘白藻宫’罢。”
洁而净的男子,文思泉涌的时候,总有一番风流别致。
“白藻宫?”我细细咀嚼,只觉口齿留香,笑道:“果然很美。比我的强出百倍不止。”
“哈哈哈,”隋炀帝击一击掌,“宇文佬啊,看来你最值得骄傲的,就是这个好儿子!”
“陋名而已,承蒙皇上不弃。”宇文化及推月兑几句,眼中却也有几分柔化。
“何必谦虚呢!”隋炀帝大步过去拍一拍承公子的肩膀,“怎么样?想不想一睹‘白藻宫’全貌?借你好名字的光,朕特许你随朕与公主一同前去。”
“这……”他似乎颇有犹豫,不经意的看我一眼。
我朝他含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