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有人带了一些东西过来。”李世民突然对我说。
我下意识想关我什么事,转念又一想。
“给我?是什么?”
“不,”他深深一笑,“给李三小姐。”
我晃得一惊。
他微微咬了下唇,探询我的神色,试探着挑起眉尖:“要不,去看看?”
地上横了几个大箱子,我觉得眼熟,连忙掀开一个。
果然。
“隋宫的?”他轻巧的拣一枚佩玉把玩,晃过几眼,“嗯,独山玉,三层透雕法。看来,这隋帝,真是待你不薄。”
我一时无话。
谈起死者,无法说出什么。
只默默掀开另一箱,看着锦绣之上端然置着一支紫竹簪,简极而华,质真光朴。
“是承……”看见他的眼睛反感的一眯,我连忙改口:“宇文公子送来的吧?”
“唔。”
他不耐烦的应一声,趟过来,敛走簪子细看。
“真小气,”我小声嘀咕一句。
“说什么?”他拈住簪子末端敲我脑袋一记。
“喂!”我没好气的抗议,抽过簪子,凝神看了一瞬,只觉得因了那个蒹葭少年天青色的眸光,那簪子也沾染杜衡之气,香远益清。
“不知道,他现下过得如何……”
“如果你说的是宇文承基,”李世民极诡秘的一笑,若有似无的冷酷衔在嘴角,“恐怕死在襄国了。”
我陡然一震,倏地抓紧手中的簪子,簪端刺进手心,却没有疼痛。
僵白了脸色,无法做什么,只把手指攥得更紧,更紧。
颤着下唇,出了神,脸上带着一点笑,眼睛却已经死了:“是吗?又死了一个?”
“唉……”李世民只叹一口气,兜住我的脸,埋入他怀中。“你当真,这样在意他?”已带了微微的恨。
“世民,我为你弹一曲好不好?你还没有听过我弹的曲子。”
我挣离他的怀抱,俯身取那阙旧琴。
轻轻抚着纤细却坚韧的丝弦,斯人已逝,你们却可永生,不能不说,这是一种幸运。
而如今的我,介在逝去的故人和重归的旧物之间,不能不说有些痛楚。这是我的不幸。
物是人非,万事应休。
那些金陵旧事,浮上心头。
我竟然觉得温暖,想起他。还好,他待我这样好,连逝去也不曾带给我悲伤的记忆。
他一直,都是温暖的回忆。一个触手即温的男子。
若有似无的弹着他曾经弹过的曲子,指尖带着他的温度。
心思忧凉,往事翻迭,渐渐被埋在堡垒瓦砾之中,风干成深秋的最后一片枯枫叶。
“噔……”
仍是落泪了吗?
我恍然未惊,木着抚上脸颊,泪痕宛然。
他的手覆上我的,端然凝视我无神的眼,清寒不知处。
“我不允许你为别的男子落泪。”
我清冷一笑,嘴角却低落下去。
“放心。不会再有了。再不会了。”我握了握那琴弦,仍是不忍心用力,“我落泪不是因为宇文公子,而是这琴,它是孔雀泪。它逼着我。”
我起身,离那琴远远的,隔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