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没有必要去看快绿轩。
我是灾难的始作俑者,只会给她们带来不快,给自己带来白眼。不快和白眼都是轻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个灾难?
我不会冒这个险。
我并没有意识到李世民是那么危险的人。又或者其实我意识到了,但我并不相信他真的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我以为他会顾忌我,他会怕伤害我。而事实是,但凡伤害到我或者伤害到他自己的事情,他都不会容忍。而且火烧快绿轩,在他看来,对我们都是好事。是,他不介意伤害其他任何人。
而我不确定,我是否属于任何人。
第二天,我决定该去找李世民谈谈。人在疲倦中,会像温水煮青蛙,慢慢缢死。
我找了几个地方,没有找到李世民,看到迎面而来的管家,忙拉住他问。
“王爷?王爷昨天连夜出兵了。”
我登时愣在原地,呆如木鸡。
“怎么?风公子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小人也被吓了一大跳,哪里有这么急的。昨个儿估计不少人还睡着,王爷就面无表情的下令出征。诶,不过真不愧是秦王军,倒是一点都不慌乱……”
我没有心思听他说什么了,只觉得他嘴一张一合,看得我好累。
不知道怎么回的房,托着腮,也不知道可以思考些什么,可是确实是该思考的吧。
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什么话都没有,走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考验我与他的情感,因为它们本就不堪一击。我们又无法好好维持。更不可能拿来考验折磨。我是胆小的人。我从来不拿我所珍视的,感情的事冒险下注。因为不管结果如何,在投注那一刻,我已经无法成为赢家。
可是,考验还是来了。上天并不听我的意志。哦,不,上天给我们糟糕透顶的考验一直不曾间断。而我们也没有辜负它,总是吵得不可开交,争论的态度至死不休。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不负责任,任性的出走。我真的完全不明白,这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李世民会做的事。他怎么会选择躲开这种事?一直以来,他都是逼得我无处可逃的人。
不,他不是在逃避,李世民,完全不是逃避的人。
他只不过,倦了,厌了,烦了。这种游戏让他觉得无趣,所以他去寻找令他觉得有趣的游戏去了。
就是这么简单。
我这样沉闷,拙劣的对手。
他已经没有兴趣与我对弈。
想到这里,万念俱灰。
那种深深的疲倦,不在身体的任何一处,却存存侵袭上身体,脚趾,足踝,膝盖,小月复,肩胛,直至头顶。
想去床上躺一会,却发现自己连手指也不肯动了。
“喂,烧了我的花楼子,你还敢这么悠闲地坐在这?”花佬儿暴咧咧的自大门进来。
我提起精神忙问他,“怎么样?她们还好吗?”
“好?好个鬼。一个个都蹲着大街准备要饭了。”
我舒一口气,“看来是没有事。”
“没有事?你可知道,那个人派了手下几个虾兵蟹将闯进去。还装模作样的说什么‘今京都风气奢靡,尤以快绿一轩为盛。此歪风不止,任其滋长,对民生不利,于世道不容。今大火一炬,为后世鉴。’硬是逼着我们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披头散发,慌慌张张抱着家底私蓄往外跑。一个个愣是站在风口,看着大火焚烧的好戏!”
“是吗,”我恹恹,“我只能说抱歉。今后你不要再来了。快绿轩的损失,我会承担。”
花佬儿立在原地,褪去他神情中的放浪戏谑,只把那双沉淀了的眸子紧紧盯着我。
那眸子一旦收走斑斓的轻浮,就会深沉如靛。浓稠的光彩,沉重压抑,无法稀释的潋滟寒意。
“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