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想过,不止一次想过要告诉我。
而我,一心以为那是权力之争的预兆,不曾细问。
却不曾想,这几日的绸红,这几日的忙乱,这几日的踌躇,竟是为了一场荒谬婚礼。
他看懂了我思绪。
所以神情微凉,却仍是固执的横眉冷问:“裳儿,倘若……你会不会答应?”
我不答反问:“你说呢?”
嘻嘻笑着反问他,你,说呢?
他面孔不惊,仿佛了然于心,只有一双冰瞳,愈发冷焰如织,寒洌入骨。
他的冷是一座休眠火山,冰砌皑皑,雪峰如锥,亘古不变的千载寒意,深埋了岩浆的心,只消一星火,便喷薄而出,灼得你体无完肤。
我不知为什么,突然笑将起来。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究竟要怎么样在新娘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娶过门呢?”
“用强。”他说得仿佛再简单不过,“时辰到了,把你拽去摁在地上,磕两个头。”
“怎么不用药?不醒人事,不是更方便?”
他像一只鹰隼般,狠扫我一眼。
我当下打了个寒颤。
他却淡淡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已经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冷冷吐出两个字:“用强。”
我只是徒劳看他。
即使他不再看我。
我在那无形的网里挣了很久,霍然而起,“喜欢?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你分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要逼我。”
他缓缓站起身来,一寸不移地注视我,我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样的神情与面容,我看不清。
“你又何尝没有逼过我。”他望得我手脚发寒,突然用手箍住我的上臂,横过另一只手打散我的发束,将手指深深插入发丛,像在荒芜枯坟用暴力锤入谁的墓碑。
我惊慌未定,他已经转变力度,轻和甚至是温柔的,梳理我的长发。
乱发与他的手指,迷梦般纠缠在一起,像极了前世今生的劫难。
黑藤蔓的墨丝散如飞烟乌雾,在我面前,驳乱了他的面容。
再怎么努力,也拼凑不完整,他旧日冠面。
只有支离,破碎。
“倘若不逼你,你只会躲在一隅角落,安于一檐静好,永不会来至我身边。既然你要属于我,就完完全全属于我,不要有所保留,有所观望。”他的手指烫得厉害,印压在我的发间,像一枚血样的章,狠狠地刻上自己炙色的烙印。“时机已经成熟,我要你,也要得起你。”
我轻蔑了唇角。
“不要以为我困不住你,风语裳,你是逃不掉的。你的身上有我的印记,你是逃不掉的。那些可笑的伎俩,你大可以收起来。”
他冷酷地笑着,那样不屑一顾。
大朵大朵腥红的花自他暗色的眸子里溅开,那是三途河之花,以黄泉之血浇灌,故此鲜艳非常。
我故作镇定,咬着下唇只说不出话来。
隔了半晌才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轻蔑的扬着嘴角,眼中冷冷,再无半点笑意。
“那么,我来提醒你,蜜合罗曼香。”
蜜合罗曼香?这,这是……
“那又怎么样?”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