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色盯着面前杀阵,深深的无力感再次袭来,但是这不是放弃的理由,彼岸和连城的身影渐渐在她脑海里交叠,他浅笑的模样,板起脸的模样,毒舌时狡黠的模样不断在他眼前闪现,还有在她提醒他不能死时,他安抚的笑容。懒
闭了闭眼睛,她将这些东西一一在脑子里剔除,她现在最该做的事是想办法救他。
她又围着法阵转了两圈,时而用刀在地上刻画些什么,结果不怎么满意她就再转两圈,双目炯炯,法阵中任何一道纹路都不放过,仔细研磨着每一道纹路的深意。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天际微微出现一丝白色,墨鼎风撑起结界挡住雨丝在旁边跟着看到现在,对于这女人他由衷生出一丝钦佩,从昨天刚入夜到现在,她竟然没有一次走神的时候,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法阵上,时而会模一下胸口试探白连城的状况。
这份专注以及即使有一丁点希望也不会放弃的坚持,就是他都难以做到,更何况,对于普遍都以感情为重的女子来说,她在面对棘手事情时的绝对冷静,和对自身感情的控制也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如果不是她长相太美丽,他一定会以为这是个冷血的男人。
天生柔弱的女人要想成长到这一步必定要身经百炼,看她对白连城的态度,以后怕是又要多个劲敌,而那场战斗让他至今想起来都有些胆寒,他虽然够狠,那仅限于对待敌人,而那两个人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更是狠绝。虫
一个不惜燃烧元神也要将敌人置于死地,一个为了引对方进阵以自己为饵。
墨鼎风心中唏嘘不已,遇到这种敌人真是倒霉透顶,而且这两个家伙可是将那个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的黑衣人给灭了,虽然也是付出了极重的代价。
杀阵开启时的亮光已经完全寂灭了,黑幽幽的岩石上只剩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迹,一次次提醒着宋千色决不能放弃,没有彼岸就没有现在的她。
研究了一晚上她多少也有些门路了,脑子里渐渐形成一个破解方法,再一次用刀在岩石上刻画了一个演示图,想要仔细推演一次,机会仅有一次,她必须谨慎。
就在她低头时,被她看了一晚上都没反应的杀阵纹路倏然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只是一瞬就消失了,宋千色没看到,倒是站在一边的墨鼎风注意到了,他顿时警觉的后退了一步,眼前这个东西太恐怖,一触即死。
在他后退间,一条条纹路再次亮起光芒,这次比上次亮了一些,黑暗中很是显眼,宋千色也是注意到了。
一般法阵沉寂下来之后就等于关闭了,只等着下一个猎物触发了才会开启,就像一个巨大的陷阱,漆黑的双眸锐利扫过整个法阵,没见到有什么能触发法阵开启的东西,她心中一惊,难道是……
下一秒,法阵的亮光直冲天际,宋千色不退反进的靠了过去,在这片亮起的光幕里,一个黑影凭空出现在阵中,借势一滚已经月兑离光幕,倒在了法阵外的岩石上。
宋千色脚下一点极快的冲了过去,将黑影上半身小心翼翼抱了起来,一触手满手的粘腻,借着法阵没散去的亮光看到满手殷红血迹,她身体不住发冷,一手缓慢而坚定的探向双眼紧闭之人的脖颈,陡然加重的呼吸说明现在她心情有多不平静。
好在那一丝轻微的跳动又将她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失而复得的狂喜让她俯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人,满身浓重的血腥味还在提醒着她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她抚了抚他沉睡中的脸颊,一手捏着他下颚,樱唇覆上他黏着血迹的薄唇。
似乎受到强烈刺激,昏睡中的彼岸睫毛颤了颤,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些,在感受到唇上温柔的触觉时,黯淡的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在她将内丹用舌推向他口中之际,他坏心眼的闭齿轻轻咬了一下。
宋某人身体一僵。
“叮”
两种兵器相撞的声音在沉寂的山顶显得格外响亮,宋千色一手抱着彼岸,一手握着修罗刀挡在两人身前,抬头凛冽的目光看向手中长鞭飞舞的墨鼎风。
冷笑道:“我就知道,你留下来不过是想确认他死了没有,如果没死,我们两人都精疲力竭,你趁机补一刀就天下太平了。”
墨鼎风面无表情的反问:“敌人就在眼前,难道你会放过?”
“不会,”宋千色忽然低头,对怀里身体紧绷的人说:“都这副模样了你就不能安稳些?变回原身,不然月兑光你衣服!”
说着她真就动手撕扯彼岸身上破烂染满血迹的外衫,彼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白光闪过化为一只小狐狸,宽大的外衫自然月兑落,而他身上柔软雪白的毛都变成了血红色,细密的伤口布满全身,有几处重伤还在不断往外流血。
宋千色双眼一瞬闪过阴鸷,八殿当年被薛梵音杀了一个,现在又死了一个,剩下六个,谁也别想活!
她轻柔的抱起再次陷入昏迷的小狐,握刀的手又是飞快的一挡,剧烈的法力波动一圈圈震开,没了内丹,她身体几近透明,勉强凝实一些抱住小狐,在法力的冲击下又虚幻了些。
她却是扬唇一笑,道:“趁你病要你命我懂,不过,想要我的命可没那么容易!”
话一落,她身体飞快往后飘去,手中
修罗刀再次寸寸溶解,变成漫天星河往墨鼎风的方向笼罩过去。
失而复得之后会更珍视,谁也别想再伤彼岸,谁都不行!
这时墨鼎风才意识到,他和那个神秘人犯了相同的错误,他不该给她说任何一句话的机会,不然死的就是他。
看着漫天光点,他本能感到恐惧,这东西威力有多大他不是没见过。
好在宋千色一边指挥着光点袭向墨鼎风的同时,她身体已经俯冲下山顶,飞快往远处飞去,看来她也是到了极限了,同时声音远远飘来:“墨鼎风,记住今天,改日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晨曦微露,白连锦一身朝服站在主院门口,他身后几丈远的地方花青再次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族长,马车已经备好,再不去早朝就来不及了。”
白连锦依旧只是“嗯”了一声,身体站的直直的,没有动身的打算。
花青苦恼的抹了半脸,夫人就在里面,族长要是想见直接进去不就行了,一早醒来非要站在门外,既不进去也不去早朝,族长这些天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又过了一会,白连锦身影终于动了动,转身准备往外走去,下一瞬脸色蓦地转冷,举目望向天际,那里一个黑点正在急速放大,正在往他们这个方向飞来。
出乎意料的,人影落地时重心不稳一头倒在了地上,白连锦和花青这才看清那个虚幻的几乎看不清的人影是谁,不正是昨天下午公子出去时带上的女人吗?
花青不明所以,怎么又回来了?还是这副模样。
她趴着的姿势很怪异,一手放在胸前,一手以肘着地,弓起的身子似乎在护着什么珍宝。
白连锦脸色大变,已经冲了过去,透过透明的身体他都能看见她怀里昏睡的小狐,以及那一身血红的皮毛。
他一手扳过她的身体,小心翼翼将小狐抱了过来,也不探视他的情况,直接按在小狐眉心不断输送法力。
花青已经反应过来,感觉到小狐身上是公子的气息,顿时也急了起来,却不敢打扰脸色阴沉的族长,心中也十分骇然,在整个倾国也没有谁能将公主打成如此重伤,他这一夜间遭遇了什么。
宋千色意识昏沉,本能的一手抓住了白连锦蹲在地上的衣袖,咬牙虚弱的道:“彼岸……彼岸……”
她声音几乎小的听不到,却执着的叫着那个名字,白连锦顿了顿,一手继续往彼岸身上输送法力,一边握住她虚幻的手,轻声道:“我知道,我会救他的,他不会死。”
他将这句话低声重复了好几次,才见她握住他衣角的手松了松,眼眸紧闭,她已经陷入沉睡,白连锦眉头一皱:“花青,快些过来往她身上输些法力。”
花青瞬间跳了过去,族长的脸色好吓人啊,好久没见族长这么生气过了。
然而就在花青触到宋千色身体的一瞬间,天际闪现一抹白光,以闪电般得速度冲了过来,带着凌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