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主院的时候她终于知道原因了,白连锦正抱着芳寻坐在院外的凉亭里,动作轻柔的拍哄着她的背,而芳寻埋首在他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男子俊美无双,女子柔美娇艳,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郎情妾意的动情画面。懒
宋千色脚步顿住,在来之前已经做过心理建设,也想过可能会见到的画面,然而现在真见到了还是很不是滋味,白连锦成功的让她再次受到打击。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白连锦就已经抬起头来,手上的动作一僵,仓皇一闪而过,接着他的手依旧不急不缓的落下,像是毫无波澜一样,连声音都很平定:“你怎么来了?”
宋千色挑眉:“我不应该来吗?”
听到有陌生人的声音,芳寻自白连锦怀里抬起头,回头看了眼宋千色,脸颊绯红的对白连锦嗔道:“快放开啦,没看到有外人在吗。”
白连锦低了低头,僵硬的声音变得轻柔:“芳寻,先回清风苑好不好,我需要处理些事情。”
芳寻乖巧的点了点头:“方才传来消息说皇上受惊,晚上宫宴安排在明天,今晚你想吃点什么?”
白连锦伸手揉了揉她额间碎发:“你来安排。”
芳寻嘤咛嗔笑一声转身就走,在经过宋千色身边时很有涵养的露出个微笑,大方得体,只是宋千色总觉得那是胜利者炫耀的微笑。虫
芳寻走到门口,将围着看热闹的小妖一并带走了,远远的传来嬉笑声音:“芳寻姐,族长看你的眼神好温柔哦,她是夫人又怎样,族长都不想看到她……”
“她怎么可能比得上芳寻姐……”
一人坐在凉亭里,一人站在门口,平静的对望,宋千色既没有表现出伤心,也没有出口说刻薄讥讽的话,整个过程都很平静,就好像在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戏。
终于白连锦先开口:“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宋千色动了动脚步,走过去懒散的斜靠着亭柱坐下,姿态慵懒:“一会再说废话,先跟我说说倾国的情况吧。”
对于她的平静白连锦有些诧异,还怕她会像那天一样泪流满面,到时候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袖中一直微颤的手也慢慢平静下来,缓缓将倾国的情况和她说了说。
其实他说的和以前原宿说过的差不多,倾国只有妖精,一直由蛇族掌权,不过对于他们一心修仙的妖精来说由谁掌权都无所谓,在所有种族中,兴盛的种族除了蛇族还有其他几族,其中就有灵狐族,白连锦和孔雀族的小公主自小相识,算是青梅竹马,甚至两家族长都有了联姻的念头,两族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不分彼此的地步。
原本几族相互制衡,关系也算和?谐,现在制衡的关系因为两族的联姻打破,一直执着于权势的妖帝心中有了芥蒂,本想假装看上了狐族女子并被她迷惑,从而将造反的罪名安在狐族头上,谁知装着装着最后竟然真被害死了,假戏成了真,蛇族的人自然愤慨想报仇。
后来妖帝的儿子继承帝位,雷厉风行的对毫无准备的狐族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灭族屠杀,最后在孔雀族的暗中帮助下,作为族长后人的白连锦带领族中一些小辈逃了出来,那一战中,成年的灵狐基本上都被杀干净了。
出逃的过程中,前来相送的孔雀族小公主被追来的人杀害,白连锦即使再伤心也不得不完成父亲临死前的嘱托,将族人带离此地,留一息灵狐族血脉。
孔雀族小公主就是芳寻,当时她受伤后被蛇族的人带走关押起来了,一直用来要挟和灵狐族要好的孔雀族,现在灵狐族一直在谋划重回倾国,他们只得再将芳寻带出来想逼白连锦交出获得的钥匙碎片……
说到这里,宋千色问:“对了,那钥匙碎片是哪里的钥匙?”
白连锦不再隐瞒道:“传说倾国曾出过一位妖术通天的妖帝,他放弃修仙坠入了妖魔道,最后妖术大成可与神仙抗衡,叱咤风云多年,在他陨落前将毕生所得都留在了一处宫殿里,随着他的陨落宫殿失去了踪影,没人知道方位,只传说能打开宫殿的钥匙被分成六份散落在整片大陆上,集齐钥匙就能得到宫殿位置的线索,倾国的一块在妖帝手里,这么多年我们已经找到三块,还剩最后两块。”
像这样寻找先人传承的事在修真界不少见,很多有机缘的人获得后可省去不少弯路,甚至超越前人。
“那现在妖帝的修为如何?”
白连锦皱眉道:“他也效仿那位妖帝,放弃修仙投了妖魔道,修为比我高。”
“哦,”宋千色应了一声,顿了顿又轻笑一声:“原来你和芳寻从小就认识。”
白连锦面上又变得僵硬,点了点头:“我一百岁化形没多久就认识她了,后来他父亲经常带她到我们族里来,族里一些和我相差不多的小辈都认识她,对她比较维护一些。”
“通过贬低别人来捧高自己吗?”宋千色冷笑:“就这点出息,白连锦,这样下去灵狐族是没办法回倾国的,即使回去了也站不住脚,光你在这里努力有什么用。”
白连锦轻叹一声:“你也知道,倾国不断派人来,他们在国师府没办法出去历练,心性难免幼稚无知。”
“历练?”宋千色好笑的盯着他:“在你眼里什么
叫历练?没有危险叫历练吗?放出去,是死是活各凭本事,”说到这里她眼神暗了暗:“我们阿修罗族的人虽然至今都不能回到族地,但至少生存下去不是问题。”
自嘲一笑,现在她有什么资格教训白连锦呢?
阿修罗族的人到达一定年龄就会驱逐出去,去满是魔兽的原始森林也好,尔虞我诈的市侩争斗之地也好,能活着回来才算合格,每年他们都在努力变强,而她这个领导却为了情爱放弃了他们。
太自私,她比白连锦更糟糕。
看出她的黯然,白连锦没再说什么,阿修罗族牵扯的恩怨,他自问还没能力涉足,那是神佛的领域,只冥府的一个阎君就能将他们灭族,其他佛界的更不用提了。
宋千色呆坐了一会,抚了抚额习惯性的往房间走去,白连锦本想伸手拦住她,结果挣扎一番放弃了,看到也好,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只因为她的错认相识,也只是相识而已,以后他会爱着芳寻,希望她能找到他的薛梵音。
仅此……而已。
整个房间都变成了以华丽的金和软糯的粉为主调,床帐被褥,桌布饰品,软榻换了方位,白底青花的瓷器全变成了嵌金丝的华美彩陶。
宋千色呆愣了一秒,接着就好想笑,天啊,这究竟是什么品位,可是笑着笑着眼睛里却有了泪意。
床榻上两块并排的方枕,鞋架上精致的绣鞋和黑色云靴整齐摆放,镂空雕花的木格子衣柜里隐约可见女子艳丽的衣裙和黑色锦衣相间悬挂。
还有梳妆台前的两张凳子,桌上摊开了一盒未收拢的桃色胭脂,她想起一段歌词,当时印象很深刻:“让他一生为你画眉,让他的心宽容似海,再不提你曾给他伤害,你要他身边再没别的女孩……”
随后跟来的白连锦身体顿时一僵,他牙齿紧咬想要将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萌动再次狠狠压住,他不能分心,他爱的是芳寻。
“白连锦,你是不是恨我?”宋千色低笑一声:“恨到……宁愿毁了自己的脸也要断了我的纠缠?”
“不……”白连锦声音颤抖,努力压抑着:“我本来就不是薛梵音,我不会爱你的,我爱芳寻,我爱的是芳寻!”
他像是证明什么一样的低吼,眸中有什么一点点碎裂。
宋千色转身,抬手轻轻抚上他左脸颊淡淡的疤痕,那张残缺的脸渐渐复原变成一张微显青涩的脸,他漆黑的眸光定定看着她,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怜惜的对她说:“宋宋,为什么非要记着那些不愉快呢?你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其实它很精彩,时时都在上演着动人的故事,执着一件事只会让你错失更多值得珍惜的东西。”
她放开手,那张脸再次变成了有着淡淡疤痕的白连锦,踉跄后退一步,她摇摇头道:“对,你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