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去世的消息在裴府传开,所有护院家丁忙里忙外,谁也不敢嬉笑懈怠,张罗老太爷的后事
裴府很大,金荃己转几圈,又转向,正好遇到尾随而来同样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赫连苑,便结伴在裴府溜达着,这种时刻,没有人有心情管外来人士,金荃也不想添麻烦,静静的在花园一处僻静的地脚站定
裴祖业的闲事要不要管她脑中一直回旋着这个问题
不是已经改变心态,觉得发生在眼前的事,碰面遇到的人,都不应该视若无睹心中有个声音提醒着她,尤其赫连苑在她身后落定脚步的时候,这个声音更加强烈,既然已经管赫连苑,再管裴祖业,理所当然吧
可是,对手比她强,她身边没有白泽,头脑一热管是管,如何收场说不定会搭上己的命理智在叫嚣,大叫着让她不可鲁莽生事,她本就不是高尚的人,何必假装正义插手别人家的事
怎办好呢金荃抬头望着一棵大树的茂密枝叶,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想要一窥阳光的明亮
“恩人姐姐,有烦恼赫连苑率真的眼睛看着她,凑到跟前,声问道
“呵金荃没有回头,依旧抬着脸,笑笑,反问:“会有烦恼
赫连苑想一下,坦诚回道:“有的,吃不饱发愁,穿不好受苦,被人欺负伤心,被人冤枉难过
“那面对这些烦恼时,怎办
“吃不饱饿着,穿不好受着,被人欺负躲着,被人冤枉担着
“呵金荃不禁又笑笑,说道:“很聪明嘛
逆来顺受的确是一种处理烦恼的好方法
赫连苑模模脑袋,憨憨一笑,关心地问道:“恩人姐姐的烦恼是什呢
“在烦恼,这棵树,是背着风雨好,还是迎着风雨好枝叶摇动,射下来斑驳的阳光,照在金荃脸上,形成片片亮点阴影,看不真切面部表情,只是声音遥远,略带茫然
“啊,这很简单呐,经历大风大雨的树,才能长的茁壮茂盛,看,院子里的树木远远不及外面山林间的树木粗壮,常常风餐露宿,知道那座山上有好几人合抱的大树呢赫连苑一指密廉山方向,献宝般说道
“……金荃没有顺着的手指方向看去,也良久没有说话,只是抬着脸,望着上空,唇角,露出一缕嘲般的浅笑,继而,笑意扩散,几欲笑出声来
多浅而易懂的道理,人人都懂得的道理,她却在这里理智与热血顽抗,企图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出手或不出手,想想起当初夜子的对话,她要做摇一摇万千叶动,颤一颤盘根憾地的大树,什时候起,她拼命充实己,提高己,却忘记不经历风雨的大树怎能茁壮茂盛呢
对战强者,挑战,才是人生最大的试炼
碰到强者就躲,看似识时务,实则是懦夫
金荃叹一声,抬起的脸端正,平平望向赫连苑,明亮的眸子在污浊的脸上显得熠熠生辉,除真诚还是真诚,哪有半点乞丐的颓废
“走,赫连没有道谢,口气却亲热几分,一转身,大步向前,再无迟疑
“哦赫连苑乖乖跟上,虽然不知道她要走去哪,但她走去的地方,一定是向往的地方
呃再次转向
拂晓时分,金荃满头黑线地看着面前的风景,被彻底打败
“这是哪池水荡漾,铺满荷花,面积之大,堪比一个湖泊,赫连苑傻傻地站在面色难堪的金荃身后,愕然问道
该死裴府建这大做什金荃才不知道这景致优美的鬼地方是哪里,但她知道,管裴祖业的闲事后,一定要画张府邸布局图给她看看并收点一夜未眠的辛苦费
“这里是裴景老友散心的地方,也是贫道在裴府暂居的地方有人好心地回答,声音从金荃赫连苑身后遥遥传来
两人回头,看到释一道长道袍飞舞,淡淡站在远处,一双精湛的眼睛盯着这边
“牛鼻子,早啊金荃一步站到赫连苑身前,笑容满面地打着招呼
“对于习道之人来说,不早释一道长口气如常地说道,“们别乱逛,裴府大丧,没人管的上们
“嗯嗯,知道金荃点头,笑意不改
“要不要贫道帮们带路安排们歇息释一道长气地问道
好一副主人腔要是没记错,这里是裴祖业的府邸
金荃眯着眼睛,摆摆手,笑道:“不必,们在这里赏赏荷花,可以
“可以,贫道还有事,告辞释一道长袍袖一拂,走,临走前,望金荃一眼,隐有异样
金荃眸光微微闪动几下,眸中,如被针扎般疼痛,这牛鼻子老道不愧是玄圣,一身先天气息不同凡响,被望一眼,心头便升起不敢与之对抗的怯懦,那一眼,似乎是警告,又似乎是欣赏,难辨其意,真是个不可觑的人物啊
好不容易带着赫连苑回到有人影的院落,逮住一个忙活的满头大汗的护院
“搬木材做什金荃拦住护院,看着抱着的木料,问道
“火葬啊,起开,忙着呢护院不大善地说完,推开金荃,忙去
火葬金荃脸色一沉,好绝的手段
跟着忙碌的护院,金荃的步伐不由得加快少许,转过一处墙角,恰好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急忙上前拉住她,“是侍奉裴老太爷的婢
“是,是……婢对她没有太深的印象,一时没认出她在裴景身故时出现过
“别管是谁,问,听裴大首富说裴老爷子酷爱收藏玉雕,己也常动手雕刻一些玉石,怎在房中没有见到一块玉金荃求证般问道,当时她在裴景房中转一圈,发现可疑之处
“啊,是婢这才想起见过这个黑衣女子,听她一问,不禁一怔,没有防备地回答:“全部送人啦
“送给谁
“送给释一道长啊婢回的很快,不解地眨着眼,这事大家都知道,裴景释一道长是多年老友,释一道长常帮着裴景教导裴祖业,送给有什不对为何要问
金荃唇角冷冷一勾,看来,已经没有不出手的道理
跟婢问清火葬地点,一牵赫连苑的手,不便踏出归灵追云步,直接灌注灵力于双脚,在婢的惊叫声中,呼地掀起一阵狂风,刮飞她的裙摆,急掠过去
赫连苑任她牵着,没有骇然,也没震惊,当日她弃于不顾,转身逃跑,还以为她是个怕事的人,没想到再次见她,竟是她救,而这次,如此急匆匆地主动沾染是非,当真让人刮目相看啊
裴府东南角的院落,临靠裴景散心的荷塘,是火葬裴景的最佳地点
所有护院家丁到齐,跪在高高的木床周围,呜呜啜泣,哭丧
裴祖业一身重孝,手执火把,跪在最前面,一夜之间,伤悲把折磨的华光尽失,只余憔悴
裴景的玄兽远瞳,半天兽,人身鹰头,跪在裴祖业身边,摇摇欲坠
释一道长站在一旁,拂尘打在臂弯,念念有词,亲送老友一程
“业儿,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释一道长念完,一甩拂尘,见裴祖业闷声落泪,怕伤身子,安慰道,伸出手去想要拍拍的肩
突然,两道人影飘来
“啪一声,释一道长的手被拍开
“裴大首富,节哀金荃挡掉释一道长的手,己按住裴祖业的肩,衣袖下的手微动,瞬间点裴祖业几处大穴
裴祖业身体僵住,惊怒交加,可惜,口中发不出话来,眼看着金荃拿过手中的火把,熄灭,一双失色彩的桃花眸冷瞪向她,两次栽在她手里,毕生大辱尤其,这次是在祖父火葬的时候,害不能尽孝,更是不可原谅
金荃递过去抱歉的眼神,无视仇恨的目光,迎向见状震惊的释一道长
“何必做出那难看的表情呢牛鼻子,不嗔不怒,不喜不悲,才不影响得道高人的形象蓦然一笑,金荃满含讽刺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