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一刻,一行人已出城进入山间小林。花瑾阳勒令部下停下,解决吃饭问题。
在马背上晃荡多时,素衣男子显出几分不适。他胸前的伤口上好了药,虽是如此,那痛楚依旧令他冷汗涔涔。
“喂,这是侯爷给你的。”没好气的声音。
看着手中干巴巴的大饼,素衣男子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花瑾阳捉他来是为折辱他,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了吗?花瑾阳似乎并无此意……
“喂,你那什么眼神?难不成饼中有毒?真要是那样,别说是你,咱们不都给毒死了?”南山依旧气怒未消。真是,兄弟们没一个愿意接近这小子的,这小子的那番话可是引起了众怒呢!
“你们……一直是以大饼充饥?花瑾阳也是如此?他堂堂侯爷——”男子的声音虚弱,但南山还是听到了。
“侯爷怎么了?”南山朝天翻白眼,他现在也不屑多跟这小子说话了。“侯爷也是人。咱们都是一起从生死场里走出来的,你懂吗你?侯爷一向与我们同甘共苦,吃穿同样,除非到了花都他才摆出侯爷架子……嘿,我跟你说这些干嘛?爱哪凉快哪凉快去,别来烦我。”话虽这样说着,他也知道男子受伤不易移动,模模鼻子自己跑个没影。
“同甘共苦,吃穿同样……”男子低下头来,手底无意识的抚模着受伤的胸口。淡淡的药香沁入口鼻,他突然感觉,这一道曾让他痛的咬牙的伤口似乎更不太痛了。
再抬头时,他看到这一行二十几人看着花瑾阳的目光。那是一种隐藏的热切,不是如火般热烈,却胜于那燃烧的瑰放之美。那里面,包含着自信、骄傲、崇敬与勇气,那是追随一生不后悔的男儿意气,那也是危难之时敢于生死与共的男儿豪气。
男子忽然一阵默然。他走遍六国,却从未在任何一国士兵的眼中看到这样的眼神——这样敬崇若神祗的眼神。
“在下琴修,字知忧,乃是青云门儒家第一百二十六代弟子,拜见瑾阳侯。”男子端正面容,一辑为礼。
懒懒咬了一口大饼,花瑾阳对面前男子视若无睹。“嗯……原来你是青云门那群酸儒的弟子,难怪满口礼仪道德。”花瑾阳见怪不怪,他轻声冷笑,“我还在寻思着是谁送我这么一份大礼,原来还真有人自不量力强出头。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我若不收也太见怪了。”
琴修不解的蹙眉。他是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却还是不够了解花瑾阳的张狂大胆。
“你很会弹琴是吗?”
“略通一二。”
花瑾阳嗤笑一声,显是对他这一番说辞很不感冒。“那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做我的琴侍吧。”他轻巧的笑着,**霸道的将他定下。
听了这话,琴修显然明白了,却并不生气,他面色平静道:“我的琴,只弹与知己听。”
“无所谓,我要的,只是你这个人而已。”眸光有瞬息的冰寒。他张狂的笑了声,不再去在意琴修是何等表情,回头命令已经休息完的随从上马起程。
不过片刻,马蹄声起,一阵尘烟过后,林中只有绿意葱郁,鸟叫啾鸣,哪还有那一行的踪迹?
这时,白衣少年与紫衣少年分别前后从林中跃出。
白衣当即责问,“为何拦我?”
姬凰衣轻笑的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的问:“那么你以为你能从花瑾阳的手里抢出人来吗?他们可不是风雷骑那群脓包,别看他们只有二十几人,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我不想让你做无谓的牺牲而已。况且你与那琴修互不相识,何必费心救他?”
“不。虽未见面,却已相识。我听懂了他的琴音,只为这‘知音’二字,我也要救他一救!”
“知音吗?”姬凰衣闻言看住他,没来由的心口一缩,竟有些许怅然。“五年前,有一个女孩与他琴箫合奏一曲,也视他为平生知音呢!”
“是吗?世上能听懂他琴音的人不多,你这样一说,我倒真想见见那位姑娘呢。”
“没有机会了。”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姬凰衣把玩着手里玉扇,语气中有些漫不经心。“因为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从三年前失去她的踪迹后,我找了三年,到现在还是毫无头绪……”
“姬公子……”白衣顿了顿,才小心劝慰道:“公子莫要难过。她若在场也定不希望你如此。九州八荒何其辽阔,只要用心,你终有一日会找到她的。”
“我自然会找到她!”姬凰衣洒月兑一笑,尽显磊落不羁。“你放心好了,琴修我是一定会救的。只不过嘛……对花瑾阳这人你不能强抢,看他对琴修的态度也不是多么喜爱,只是一时气不过罢了。走吧,到花都后,我保证还你一个完整无缺的琴修!”至于是不是完璧之身,那他可就不能确定了。
又一阵尘烟过,两名少年绝尘而去。此时,却没有人料到,这两个少年的此行此去,带出的却是一段传唱数百年的花都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