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柳公主府。
走过蜿蜒曲折的长廊,楼台亭阁尽被抛在脑后,一路之上雕栏玉彻看也不看,只一心前往府中后方的庭院处。庭院内种植着各类花卉,此刻正展娇颜当庭怒放。庭中心是一座方圆数丈的莲花湖,此时莲花尚未开放,只有碧叶尖角铺满整个湖中。而在湖中心处是一座凉亭,小亭独立在水中央,四面竹帘环绕,兼之有凉风习习吹来,湖中人倒是惬意得很。
竹帘之中,隐隐有两抹紫影和白影若隐若现。
当蓝子羽来到庭前时,只见那抹紫影慵懒的躺在软榻上,却已不见那白影的踪迹。
他举步走进凉亭中,大刺刺的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才挑眉看向此间的主人。“听说……你受伤了?”他问得小心翼翼,几乎做好了临阵而逃的准备。
软榻上的少女眉眼安好,只是望远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深思。她闻言眉眼不动,只是淡淡道:“你的消息还挺快的,看来朝元那里是没事了。”否则这家伙不会有闲情关心她的死活。
“别提了!”少年女圭女圭脸上满是挫败,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他摇着头道:“我从没见识过像花瑾阳那样死缠烂打的人!亏他还堂堂瑾阳侯,在朝元面前我可真看不出他的半点侯爷气概。唉,牛皮糖都没他这么粘的,看来朝元这一生是休想摆月兑他了。话说回来,谁让朝元一时气得糊涂把他吃了呢!”面上是不尽的扼腕叹息,却不再有初时对花瑾阳的厌恶。
“看来这几天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凤曦吟淡淡笑着,她自然感觉到了蓝子羽情绪上的变化,像是早已料到般不显任何意外。
“你这样子……”他顿了顿,以那双素来狡狯的眸光打量着她,了然之余似乎又有几分不甘。“原来……你从一开始不阻止花瑾阳就是已经知道会有这一日是吗?你在和花瑾阳一起逼朝元!”
“或许你也可以这样说。”她并不否认自己的奸诈,“只是我与你的不同之处就是在于你只关心朝元,而我在意的是他们两个人。你了解朝元对花瑾阳存在异样感情……呵,别急着否认,我知道你不可能看不出来——而我却更明白花瑾阳对朝元的势在必得。花瑾阳是个太偏激太危险的人物,而苏朝元是唯一能制衡他的人。我不否认我的推波助澜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可我也是为朝元好。”
蓝子羽一撇嘴,凉凉的道:“你倒是不怕朝元陷进去后再被花瑾阳抛弃,你不是不知道花瑾阳以往风流的性子。现在满朝的风言风语攻击朝元,看来花都他是不能久呆了。”话虽是如此说着,然他的脸上却没丝毫丧气遗憾的表情。这花都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他和朝元早就呆腻了,早早离开回到边城也是好的,兴许白萱早等不及了。况且,只要朝元喜欢,他才不在意什么断袖龙阳之癖呢!
“少来!”她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翻身坐起。悠悠说道:“且不管花瑾阳以前是什么性子,就你观察的这几天,到底是谁要抛弃谁?他花瑾阳巴不得与苏朝元绑着一世,若真能放弃,他何必喜欢男儿?十几年如一日的用心用情,岂是一句话所能斩断的?”
“……”蓝子羽一阵无语。碰到这样的尴尬话题,也只有凤曦吟能若无其事的讨论。
“白衣呢?”他扯开了话题。若没看错,刚才那个白色的影子就是白衣,“你要他去做什么了?”
“这你就错了。白衣不是我的人,我管束不了他。”她笑了笑,亦如他一般扯开话题,显然不想告知他白衣的去向。“总算你小子有心,知道我受伤了还来看看我。说吧,又给我带来什么消息了?”
说起正事,蓝子羽的女圭女圭脸上严肃了几分,似乎还兼之几分忧心。“自你前日在清水江上说出花弄影的踪迹后,近几日来花都暗中可谓风起云涌,不知有多少明暗势力奔赴柳氏一族,如今柳氏一族可是危矣。据姬羽尘掌控的消息,六国各大势力都借你的及笄礼暗中来到花都欲取龙玺……如此下去,我担心就算你的目的达成,到时你把花都搅成一滩浑水落英王也不会放过你。况且如今柳氏一族已与孟元君暗中达成联盟,他们是不杀你誓不罢休!”
相对于蓝子羽的紧张担忧,凤曦吟则显得轻松很多,她漫不经心的一笑:“已经开始联合了啊……柳家、花弄真、烈御钟宁、冥野厉痕……这些人个个都恨不得要杀了我,子羽不妨猜猜看,到底是谁能得到我这颗项上人头?”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在这种四面楚军十面埋伏的情势下,她半点没有为情势所迫的窘迫/害怕,反而将这当成一个游戏看客般坦荡从容,潇洒自如。
“你这个……”蓝子羽一阵气结,真不知该上前打骂她一番还是竖起大拇指她称赞一番。诚然,如凤曦吟这样胸襟气度的女子确是举世少有,风华无双。所以他欣赏她,却也厌恶她。
欣赏她的敢作敢为,从容不迫恣意潇洒。厌恶她的自私冷酷,从不为这些担心她的人着想!
目光掠过石桌上那张孟元君府上的请帖,蓝子羽皱眉更深。见凤曦吟还在莫名大笑,他已知阻不了她,冷僵着脸道:“我言尽于此,你要去送死谁都阻止不了!你自己思量着吧!”
见他袍袖一挥怒冲冲而去,凤曦吟倒也没阻拦,笑意渐停悠哉的目光落在石桌上的请柬上,清水般灵透的眸光里划过一丝凌厉的幽思。
杀她吗?若是那么轻易杀了她,凤曦吟还配活在这世上吗?而这样的挑衅,她岂有不接之理?呵呵,到时就看看谁有本事能取得她这颗项上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