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主是要寻一片安乐地吗?这却是太难。世间之人哪一个不是为名利钱势争个头破血流?但凡是人,大抵都是难月兑那份七情六欲!由**衍生出的尘世,不才是如今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吗?”
“原来姑娘是这般见解,白衣受教了。”
“浅唱终是一介俗人,月兑不掉红尘中的爱憎痴怨,城主莫要见笑才是。”
“不,姑娘虽人在红尘,一颗心却莹亮剔透,若本来就无一物,何处染得上尘埃?在白衣心中,姑娘始终是那把虚名换了浅斟低唱的女子,是不染尘埃的一颗琉璃。”
月浅唱低下头,有些惭愧的说:“城主过誉了。”这是第一次,月浅唱感到心慌。不是不知她的到来自有目的,可是面对这个少年,她忽然感觉谎言会是从未有过的苍白。
她骗不了她,也无法欺瞒,这是她在初见面时就意会到的。
“城主究竟想问什么?”这一场拉锯战,月浅唱先认输。
“我只是……不知该怎样启口。”白衣在斟酌着用最不伤人的方法,她从不想伤害面前的女子,然而伤害终是难以避免。“姑娘……是月氏一族的人对吗?”
果不其然,月浅唱娇躯一僵,慧黠的双眸里露出防备的眼神。
白衣心底暗叹,却只能再接下去猜测:“若是我没猜错,云破月也是月氏一族的人吧?”她之前曾查过月浅唱,不可否认她有诸多“恩客”,可是当那个神秘诡异的云太常也对月浅唱诸多照顾,这就不能不引起白衣的好奇了。
月浅唱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白衣的话却像一根针深深插进她的心底,陡然间掀起狂澜暴风让她无法再平静。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脸色苍白,清丽的面庞显出紧绷的僵硬。张口时,她声音干哑:“我以为,近千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人们忘记那一族。沉璧山下月色绝,男儿如玉女似花……如今的沉璧山下,哪里还有月氏族人的踪迹?”千年前只因祖先的一次劝谏,当朝灵帝一怒之下祸及全族。月氏族人被贬永世为奴,再不得回沉璧山!近千年来,月氏族人背负着奴隶的命运与身份,流散于九州各地。可悲的是,千年前灵帝因月氏族人的绝色容貌饶他们性命,千年之后的今日,美丽的容貌却成了他们痛苦的镣铐!
奴隶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如月氏族人那般无论男女皆是容颜美丽的奴隶,主人怎会舍得让他们干重活?他们大都是被蓄养起来就像主人的宠物。喜欢的时候玩一下,不喜欢的时候随意送人。若只是那样大概还是幸运的,然而有些贵族天生变态,喜欢亵玩奴隶,在他们眼里奴隶只是发泄**的工具,便是活活玩死了也只是交代句挖坑埋了便不了了之!更可悲的是,因月氏族人容貌美丽,有些贵族喜欢蓄养美丽的奴隶做宠物,为了能让下一代生的更美丽,他们便蓄意让奴隶生下美丽的兄妹,等兄妹长大后就让兄妹交配,以图生出更美丽的奴隶!
这样的**惨剧,这样的罪恶生命,可那些贵族却像看戏一样欣赏他们的痛苦,动辄鞭打笞仗,甚至还在饭里喂药迫得他们必须交欢生育!
她不懂……月浅唱曾经疑惑过,她的族人分明没有错,美丽不是他们的错,可是为什么他们会遭受这样无始无休的折磨?千年前他们的祖先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给与他们这样的惩罚?!
明明,他们没有错,他们从来就没错啊……
“你们确实没有错。”白衣像是读懂她的内心般,轻声地叹:“只是这个世道错了。是这个世道太不堪,太肮脏……”
“当年,二公子也是这是说的。”美眸里浮上一层水雾,她倔强的仰头,眨掉那象征脆弱的泪水。然后开始述说那段她的辛酸往事:“白衣,你知道吗?我其实还有一个哥哥的……他名为月写意,是比我大了五岁的哥哥。从小,哥哥就很照顾我。我们当时被卖到柳府,哥哥被二公子看中做了他的侍读。写意哥哥是惊才绝艳的人儿,他聪颖好学过眼不忘,我一身才学都是他教的。二公子是好人,他从不觉得同样是人奴隶有什么不同,所以哥哥喜欢读书他就经常带我们去藏书阁。我们三个一起在藏书阁里读书辩答,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可是好景不长,哥哥的光芒掩都掩不住,在一次柳家与沧浪流名家的辩驳会上哥哥代柳家赢了沧浪流,那就是我们悲惨命运的开始……白衣,你知道哥哥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柳家人活活凌辱死的!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像破烂女圭女圭一样被弃在草堆里,浑身是被凌辱过的乌青血痕,我不敢想象哥哥死前遭受了多大的痛苦,他睁大着眼睛,连死都不肯瞑目啊!……他们只让我看了一眼就把哥哥埋了,对二公子说哥哥是被打死的。他们还想来凌辱我,若不是二公子拼死相救不惜与柳氏一族决裂,如今焉有我月浅唱的命在?!”
她激动的喘息,泪流满面止都止不住。白衣静静听着,心里极不是滋味,原来这就是月氏族人过的生活吗?难怪啊……忧歌如此愤世嫉俗,他那么想要权利,是想解救自己的族人还是想毁灭这个世道呢?
“畜牲!什么百年之家名门望族,除了那层裹在身上的人皮,他们简直连畜牲都不如!”
“白衣,你说你想要找一片安乐地,可这世上哪有半点净土?尤其那些皇族贵族,他们可曾把人当人看待?我知道我骗不了你,我与云破月都是月氏族人,不错。云破月有他的目的,我也有哥哥的仇要报,我们是在合作。我所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你若硬要插手,就休怪我不讲情面!”她讲明原由,撂下狠话。
白衣心底暗叹一声。她是知晓月浅唱的聪慧,却没料到她会用这种方法。这一番吐露月浅唱虽然给了她答案,却也让她必须做出选择。不成友即是敌,并且她如此动之以情,若她还要阻她的事,那便是禽兽不如了!
“我来只为萧氏一族的谜案,柳氏一族的事我不会插手,你大可放心。”纤指把玩着玉箫,白衣状似漫不经心的道:“若是我没猜错,凤曦吟也是帮你的人吧。以你一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与柳氏一族抗争。而现在,越调查云破月,我对他越发感兴趣了。”她有一种感觉,只有接近云破月,她才会查出事情的真相。她相信云破月与萧氏一族的惨剧月兑不了关系。
“白衣。”月浅唱叫住欲走的她,终于问出心底的疑问:“来到花都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目的。那么你呢,你是为何而来?”我知道你根本不在意声名权势,我知道你心中了然这一切只是不点破,我知道你本是随性潇洒不为世事所牵绊的人,可是这样干净的你为何要来这里?为何要到这个肮脏不堪的大染缸里来?!
白衣顿下步子,却不曾回头,她只回答了她:“我来这里,只为解心中所惑。”
只有解开疑惑,我才能心无挂碍的归去。我……不想为自己短暂的一生留下任何困惑与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