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此言一出,不仅震住了凤曦吟,同样震住了已行到殿前的花弄玉等人。便连花祁阳也是一脸震惊之色。
“君怡,你……”
“娘亲不要开这样低等的玩笑!”凤曦吟面含愠色,“这一点都不好笑!”
“曦儿,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你以为我是为救他而骗你吗?我凤君怡既了解花祁阳的性情,若你真是清哥的孩子,哪怕是死我也是不肯给他的!……当年我逃出这王宫时已怀有一月身孕,我本是想打掉孩子的,可是清哥救了我,他阻止了我做傻事,在我痛不欲生心如死灰的时候照顾着我,是他要我生下孩子,他为了怕孩子将来没有父亲遭人欺负,就对他的属下说他娶了我。你出生时我听到清哥战死英灵山的消息,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悲痛过度引起早产,其实你是足月的!这十几年来,清哥虽一直守着我,我们之间……却是清清白白的!”
凤曦吟只觉瞬间天翻地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个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的脑海中,只反复回荡着一句话。
若你真是清哥的孩子,哪怕是死我也是不肯给他的!
哪怕是死我也是不肯给他的!
哪怕是死,我也是不肯给他的!
……
“因为……我不是柳清然的孩子,所以你才将我送进落英王宫的是吗?只因为……我不是柳清然的孩子!”
她看着自己泪流满面的母亲,恍惚间感到自己的心如破裂花瓣般被撕裂成碎片。
“曦儿……”凤君怡惊住!刚才,她说了什么?
“你恨花祁阳是吗?娘亲,你将我作为报复花祁阳的利器,是吗?”
再吸一口气,她平静心底的痛。忽然觉得自己被戏弄般,不知所谓!
十五年来,她与这个母亲虽是寥寥数面,却极尽孺慕之情。除了萧惜遥,凤君怡便是她仅存的牵挂。她今日所做一切,一来是为自己为惜遥为那两万五千将士报仇,二来也是为让凤君怡摆月兑花祁阳的控制。可是现在,她在做什么?她的母亲在说什么!
“不!曦儿……”她摇头,不是这样的。
“我在娘亲的心里,竟然就是这种地步!哈哈……我曾费心费力要守护一生的娘亲,竟然将我置于如此地步!”情何以堪?究竟叫她情何以堪?!
“曦儿!我是你的母亲啊!”我是你的母亲啊,我岂会不在乎你?你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
凤曦吟闻言平静下来。她并不是歇斯底里之人,就算有再多的苦,她都会选择压抑在心底,而不让人看到她心里的痛与伤。
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
可是她的平静反叫凤君怡害怕,她心惊的看着女儿那平静无波的脸色,心底涌起一种莫名的恐惧。
忽然觉得,此刻近在咫尺间的女儿隔得竟是天涯海角的距离,莫名的心慌告诉她,她会永远失去这个女儿!
她听到曦儿问她:“你是我的母亲吗?”
你是我的母亲吗?你真的是我的母亲吗?我的母亲会将我当成报复我亲生父亲的棋子吗?我的母亲会将才过白日的我送进这血腥肮脏的落英王宫吗?
“不,你不是我的母亲,他也不是我的父亲。你们不是我的父母,你们不是我的父母,我怎会有你们这样的父母?这样……欲置我于死地的父母!”
“苍天不仁,天下荼毒;父母不仁,我为棋子!……既然你们不仁,我为何还要你们这样的父母?……你不要我杀他,我不能弑父,好!我不杀他!我不杀他!……”
她的声音凄苦,字字句句都含着说不尽的怨与恨,似重石般压在几人的心头,迫得人隐约有种窒息感。
“古人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伤之不得。那么,今夜我便断发明志,与你二人发断恩义绝!”
玉扇反旋,劲风割掉一缕墨发,青丝断发飘荡在空气里,仿佛那失去生命没有任何依附的枯叶,悠悠然掉落尘埃。
发断恩义绝,再不相欠!
凤曦吟冷冷瞥视他们最后一眼,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花祁阳,你赢了。
但我并不是输给了你,我是输给了我自己!输给了那看不到模不着却始终在捉弄我的老天!
笑话!呵呵,今夜的这一切,真真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走出殿门时,她听到花祁阳的声音:“如果你能够真正无情,就应该杀了我——无论我是不是你的生父。”
“那真是让你失望了。因我还不是畜牲!”
花祁阳,若能杀你,我真想立刻上前将你杀死!
可我不能!
你并不知道家人在我心里代表着什么,我可以害所有人,独独不会害我的家人。无论前生今世,这都是我最大的软肋,我却甘愿为之束缚。
这一生,除了惜遥,我本还有别的想要守护的东西。可是此刻,是你们硬生生打破了我的守护之心。连至亲之人都这样利用我,这个世上我还能信谁?还有谁值得我的信任?
没有。这世上我唯一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