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她的所有事都被那个男子一手包办,再不假手于他人。
虽然在她身边他不曾表现出来,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怒了。不仅是因为那丫鬟从那以后再不曾出现,更是因为他对她越来越深的怜惜。
当她能够清醒的时间更长时,她开始内查自己身体的情况。她不会妥协屈服,所以她放空自己的脑子,几乎以一种本能来重修自己的身体。在她放空脑子本能的想要运起原本的功力时,陡然发现了己身修炼之法与普通修炼之法的不同。常人修习内功,是以法练气使气行走于奇经八脉,进而打通奇经八脉使得内力上有所进境。而她的功法,却是从十二正经引领,且所修习的也非是来自本体的内力,而是将己身试做器皿,以己身承载天地浩然之气。
彼时她尚不知,她所修习的功法乃是传承数千年的天渺峰道家功法,不同于以人身之气打通奇经八脉的内功,她的功法乃是吸取天地之气为己用,将天地之气导入损毁的八脉,自可将八脉恢复。而借天地之气为己用,这一类功法与内功截然不同,久之不仅可修复经脉亦能达到延年益寿之用,这也是大多数天渺峰弟子皆会长寿的原因,或许更准确的说,她所修习的已经不是普通的内功心法,而是修真门下的入门心法。
自从修炼天渺峰心法后,她的状态果然好了许多。那个一直照顾着她的男人显然是知道她的情况,当她的手指稍稍动了一下时,她清楚的感觉到那个男子握住她的手是抑制不住的颤抖。可是他从始至终都是沉默着,曾有一度,她甚至揣测他会是个哑巴。直到那一次九阴玄咒再次发作,她痛的死去活来时,一只温凉的手覆到了她的手上,随即她便陷入一个充满了青莲冷香的怀抱,那双手臂将她紧紧环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摩挲着她的脸颊,她终于听到了那个声音:“别怕……阿遥,我在这……别怕,疼吗?痛就咬这里!……”
她真的很听话,那个时候,她已经疼得要破了牙龈,下意识的听了那个声音的引导,狠命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臂上。
她听到一声闷哼,很快嘴里尝到了血腥味。那股混合着青莲冷香的血腥味刺激到了她,她有一瞬间的感觉,那时的自己俨然成了真正的野兽。
在昏过去的前一刻,她的脑海里还在回想着那个声音,那个有着久不出声的沙哑,含着一种莫名的伤悲,带着揪心的怜惜与心痛的声音。
那个声音还很年轻,也许只能称之为少年,那个怀抱却很温暖,在那个怀抱里,她感到的是从未有过的安心。尽管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也许她永远都无法忘掉,在她最迷茫最混沌最痛苦的时候,曾有那样一个少年那样尽心的照顾着她。他从没有嫌恶过她一身的血污,也没有因她迟迟无法醒来而心生厌弃,他的手永远都是那样轻柔,他的怀抱永远都是那样温暖。在她沉睡时他会在一旁沉默守候,在她痛苦时他会给与她怜惜温暖,他用他所有的柔情包裹住她,血肉相融,同生同痛。
他曾在她逃过死劫之后抚着她汗湿的发鬓,以一种痛不胜痛的嗓音,说出几乎只有他一个人听到的低喃:“阿遥……以吾之血,融汝之骨……这又是否是某种程度上的骨血相融呢?”
她安心地躺在他温暖的怀中。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混混沌沌的想着:这个人,应该是可以相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