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白衣篇
朝露舜华,咫尺天涯。今夕何夕不见君,相思与君绝。流水东去斯人逝。漂泊人命薄,缱绻说风流。
刹那芳华,红颜白头。相思相望不相见,愁断故人头。回首百年韶华去。天地独悠悠,怆然无泪流!
——舜华令
舜华令一
千里逐鹿原,万丈雪花飘。
在通往孤城的逐鹿原上,两匹骏马行若疾风,马踏飞雪踏碎一地雪玉琼霜,冷风寒啸声声,远远望去,却只能看到马上一白一银的两道影子一闪而过。
那速度,也着实太快了些。
千里飘雪的逐鹿原,一眼望去莽莽苍苍雪白一片。雪白的地连着天,似乎连天也都是雪白的一片。
“叱——”
远空之上,一声长啸遥遥传来。空中青影几个盘旋,突的一个俯冲冲将下来,来势甚是迅猛。
“吁——”
雪原上急行的两马中有一匹长吁一声,马上的骑者呼喝着马儿停下。恰此时,那在苍空长啸的猛禽又是长啸一声正落在马上骑者的肩上。那猛禽来势甚猛,挟风而来时力道甚大,骑者却是稳稳接住了它。白衣的纤瘦身影在寒风中略显单薄,却是不动如山静稳若渊。
“白衣?”
同行的友人策马缓缓归来,男子流转的琥珀色眸子静静看了停驻在少年肩头的苍鹰一眼,似乎略有好奇之态,眼神却澄静无波。
白衣少年自肩上苍鹰腿上取下被绑在鹰腿上的竹管,又自竹管上取出一张细小的字条,他细细抚模着字条上的字,蓦然间,指尖一顿,脸色一寒,眉间轻蹙。
“怎么?出了什么事?”
同行策马的云隐尘眼尖得看到同伴面上那极其微妙的一丝变化。他同白衣相处日久,越发了解这友人实是心境淡漠到了极点,虽是时常面上带笑,却实是玉山崩于前而目不瞬的人物。此番却不知是何缘由,能令他变了脸色忧心如此?
“确实发生了些事。隐,此番我不能同你一起回孤城了。”少年有意无意的避过了他的问题,言罢嘴上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这一次必然是要失约于人的了。也只盼公冶城主勿怪。我们三人只有来年才能再对酒共酌赏梅花了!”
“公冶城主是通透人,岂会因此事而错怪你?”云隐尘笑着道了句,通透的琉璃眸子对上少年幽黑空洞的眼,虽知友人看不到他的眼色,眼里还是明明白白表露出对少年这个决定的不赞同。“白衣,你我本自同行同来,焉有我独自归去的道理?同来何事不同归?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呃……?”少年有些出乎意料的被哽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这个决定会被同伴反对。与友人一样,越是相处日久,他们便越加了解彼此。只是少年本身的身份与他身边的人都是一些麻烦至极的事,他了解友人淡泊宁静的性情,也自然清楚友人是不想与麻烦扯上关系的。他本是一番好心,自然想不到会得不到友人的谅解。
轻眨了下眼睫,少年略略敛眉,旋即又舒展开来。
对于这同他并辔天涯的友人,少年是十分珍惜的。他素来寡情,兼之又有一堆凡事绕身,本身的谜团几乎让他竭尽心力去解惑,他的时间大都用来四方奔波,少有时间与人结交,与这友人的结交可说是意外地缘分。故此也倍加珍惜。但尽管如此,他却未曾告诉友人自己的身份,而友人也从未多嘴问过他一句。因而少年想不到友人会在这个时候反对他的决定。
少年沉默着。他知道友人在等着他的回答。也许只要他回绝一个“不”字,友人的反对立刻会土崩瓦解。他了解友人的性情,友人从不会让他为难。可他也知道,他的友人一直在等待,等待着他坦诚相待的时候。
“隐,我本以为你是不想惹上这些麻烦的……”有些无奈的苦笑。他真的是一片好意啊。
可对方却并不在意,“与君同行,我从不认为那些事是什么麻烦。对我来说,那只是我走遍尘世需要面对的历练而已。”所以,他并不愿避开。
“也罢。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再同我一起去‘历练’一场吧!”少年清朗一笑,遂将手中细小的纸条递给友人。
云隐尘接过纸条只看了一眼,他眸光一闪,无波无澜的眸子里霎时荡起一丝细小的涟漪。
“消息可信?”
“舜华传来的消息绝对不会有假的。”
“那么走吧。多年没有回四方城,我也想回去瞧瞧四方城的风景了。”也许不只是风景,还有人。
从五年前同曦儿一起离开那里,似乎真的有太久没有回去看过一眼了。久到他已经将那段隔绝尘世的记忆封存上锁,不允许任何人的触碰,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可以。
可四方城,那里,曾是他心中最美的桃源。他怎能忍受别人的肆意破坏?
风从雪原遥远的边际上吹来,雪原上的两匹骏马奔驰若电,只恍惚瞬间已经变成了一个极细小的影子。而那片曾从苍鹰脚上取下的细小纸片被雪原上的风吹刮得极远极远……
而就在它下一个被刮起的瞬间,隐约能看出字条上那被勾勒得极深的五个字体痕迹——
舜华剑被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