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济阳之后她出门的机会不多,这是第一次她能怀着悠闲的心情沿街逛逛,慕云的身体正在好转,性格也逐渐外向开朗,他似乎对悬壶济世之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治病之余还帮着唐大夫准备药材,学习人体的经络穴位。
现在唯一令她担心的是为慕天依然没有归来,每一次问秦管家,他都只告诉自己,尉迟庄主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没有忙完,还需要几日才能返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慕天是在避着自己。
“这位小娘子,买朵花吗?”迎面而来的老妇热情地拉住了她,“看,多新鲜的花啊,挑朵吧?”
花香沁鼻,雨莲不禁被满篮的绚烂所吸引,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美的花了!
“这个怎么卖?”
老妇熟情地向她介绍,拿起篮中的铜镜帮她试戴,最后雨莲选了一朵素雅的茉莉插在发髻,又选了一串芳香的栀子花手链,却仍依然意犹未尽,“大娘,您这里有卖花种吗?”
她不禁怀念起了当年尉迟山庄的景色,或许她可以在自己和小少爷居住的南苑里,种上几株,开一方花田。
“你怎么在这里?”一道出人意料的声音突然在她的头顶响起。
雨莲惊愕地转过头,看见慕天正骑在马上俯视着自己。
“没有仆役跟着你吗?”男人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翻身下马,秦管家怎么搞的?困兽犹斗的董家,此时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他怎么能让雨莲独自出门?
“轿带坏了,是我让他们去修不用管我的。”雨莲解释道。
“那丫鬟呢?”
“丫鬟?”雨莲眨眨眼,他拨给自己的丫鬟,是来服侍小少爷的又不是服侍自己,何况……
“我只是去庙里上香,不需要……”
“呀,这不是尉迟庄主吗?”老妇视力不佳,凑近看清后激动拉住了慕天的衣袖,“庄主,好久不见了!我是王大柱他娘啊!”
慕天怔了一下,似乎也认出了眼前的老人,“王大娘,您近来可好?”
“好好!托您的福,我家儿媳的病去得差不多了,我那小狈子还进了私塾学认字呢。”
“那就好。”慕天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这是买花的钱,您收好。”
“哎呀,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怎么还能要您的钱呢!”老人执意将银子推回,“这花当是我送给这位小娘子的!”
“大娘,花钱是一定要给的,您就收下吧。”雨莲从慕天的眼中感受到了他的诚挚期望,便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将银子包裹进了老人的手中。
“那也不用那么多呀!”
“刚刚她说到的花种,那也麻烦大娘费心,这些就当订金吧。”说完,慕天拉起雨莲袖管牵着马大步离开,就好像是小时候拉着她一起去看庙会的堂戏,抑或是不小心摔破了四叔公珍藏的鼻烟壶,拉起她就逃,好的事情、坏的事情,他总会自然而然地拉着她一起。
“慕天,慕天!可以走慢点了,大娘没有跟过来。”百步后,雨莲提醒道,她以为慕天走得那么快.只是怕王大娘跟来还钱。
慕天终于慢下了脚步,也松开了住着她衣袖的手。
雨莲侧过头观察着身边的男人,原来是她错了,她本以为现在的慕天是冷酷而不近人情,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率真和善良,可若真是如此他又为什么会帮助王大娘和她们一家呢?
红唇的弧度不由变得越发温柔。
“不是你想的那样。”看到她微扬的唇角,慕天矢口否认。
“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慕天停下脚步,转过头直视向她,“我并不是你想像中的好人。”
他确实给过王大娘钱财,但是那并不是平白无故的帮助,事实上那更像是一笔补偿,如果土大娘知道,她那所谓“在外染疾而亡”的儿子,其实是在替他阻截对手商队的时候,被同行镖师所杀害的,她还会像刚才那样感激他吗?
而雨莲若是知道他为敛财不择手段,选会用现在这样敬慕的眼神看待自己吗?他不愿她为一个伪善的假像所迷醉。
“你为什么……”雨莲不解,他为什么要否认呢?那天在小少爷身边醒来时也是这样,极力否认自己的心依然柔软。
“雨莲,你必须弄明白一件事情。”他们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在离开的这一个多月里,慕天终于想明白了。
他和雨莲之间的距离并不仅只是十年的岁月,也不是因为她是否已另嫁他人,而是因为……“我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尉迟慕天了。”
雨莲并没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但那黝黑眸子里深不见底的绝望,却让她也心如刀绞。
顺泰茶馆虽然位于闹市,但不大的门面挤在林立的商铺板,显得毫不起眼,走到二楼才豁然开朗,整层的雅室包厢只租给熟客,既可供商贾政客进行权钱交易,又方便少妇戏子在此幽会缠绵。
“你怎么还没走?”慕天冷冷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
今天一大早,她就派人送来请帖,说他不肯赴约,她就会亲自来请,若再拒绝或是闭门不见,那她就在慕天山庄门口焚香化纸,求她娘亲还她公道。
“怎么,尉迟庄主连茶都不喝一口就开始赶人了?”洛琳勾起唇,斟了一杯香浓的普洱递屺到他的面前。
慕天只是象征性垃抿了一口,“我们说好的,你要尽快离开济阳城。”
洛琳假意叹了一口气,“可你也知道,我从小长在济阳,这么短的时间,又能到哪里去呢?”
“我已经给了你伍仟两。”这已经足够她在任何地方购置产业,至于选择哪里是她自己的问题。
“难道……”美眸微抬,“难道你真的打算让董家毫无立身之地?”
“是董立三让你来当说客的?”这倒是让慕天有些意外,洛琳一向傲慢自私,与董家其他几房皆不融洽。
“我不是为了他们。”洛琳一手支在桌上,身体前倾慢慢靠近,“我是为了我自己,真的没有余地了吗?”
“没有。”
女人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果决,当初我问你愿不愿娶我入赘韩家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拒绝我的。”慕天的脸更沉了几分。
“你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弄垮董家才能这样的吧。”洛琳冷哼了一声,“就像当初你知道我娘一定会把家产留给你这个外人,所以才一口回绝我的。”
“我当时并不知道。”韩夫人在临终前曾经跟他说过,自己的女儿和女婿都是娇生惯养之人,难堪大用,与其将产业留给他们败光,不如让他成为他们日后取之不竭的靠山,然而洛琳一直没能理解母亲的苦心,始终记恨着他,“我只是单纯觉得自己高攀不上小姐。”
“是因为那个女人吧。”洛琳嘴角的弧度变得有些狰狞,“那个带你弟弟投奔于你的女人?”
慕天眯起了眼,“我给你镂子,不是让你用来打听这件事情上的。”说完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她知道你和我娘的关系吗?”洛琳也跟着站了起来,“你每次和我娘到外地巡铺,一去就是十天半月,听说你们都同住一间厢房?或者你们根本不是去巡铺而是……”
“够了!”他不是没有听过这些肮脏的传言,曾经某次酒醉后,韩夫人确实说过因为他长得很像自己初恋的情郎,所以才会在那个寒冬见到落魄的他时,起了恻隐之心。
而他也确实利用了韩夫人对故人的余情未了,才得以留在了她的身边,进而成为她信任的副手,然韩夫人是个精明的商人,对他态度瞹昧却从不逾矩,因为她深知男女私情,特别是如此悖伦的私情,会影响正常的决断,她也绝非仅仅因此,就将自己的毕生心血拱手相赠。
“如果你想留在济阳城和董家同生共死是你的事情,你想要跟谁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也都请便,只是请记住,你污蠛的是你的亲生母亲。”
在手刚触及门扉的刹那,慕天突然觉得眼前一花。
“你和我娘的事情确实无凭无据,你尽可否认,可是你和我……”不知何时洛琳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一双玉臂如同白蛇般绕上慕天的肩膀向他胸前探去,“到时候,你可是赖不掉的。”
男人想要挣开她的束缚,却发现自己浑身都使不上力气,更糟糕的是全身的血液,竟然全都在往涌去。
是药吗?可是他只喝了一口茶,怎么可能就中毒?慕天的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屋角的案上。
“发现了吗?”洛琳勾起唇,“现在发现也无所谓了。”
趁他转身之际,洛琳摊开手掌,将掌心内的白色粉末吹入他的口鼻之中。
“可你……你也吸进去了。”男人的眼神已经有点涣散,但仍企图依靠意志集中神智。
“那又怎么样?”女人的手探向他已隆起的,这种催情香是她那贪图享乐的丈夫留下的,他们曾经用过好几次,所以她的反应不似慕天这般迅速而剧烈,“增加点情趣,不好吗?”
她半推半扶着虚软的慕天走向角落的软榻,中途路过八仙桌时男人差点被凳子绊倒,红木圆凳倒地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好不容易将慕天推倒在了榻上,洛琳立刻兴奋地半趴到他的胸前。
按照计划,她只要迷倒尉迟慕天,然后再装作他想以董氏为要胁,意欲强占自己的样子,待董立三带人闯入后,抓他去衙门击鼓鸣冤,但是洛琳却不甘心只是如此。
自从他第一次出现在她家厅堂之时,她就被那清冷的目光所吸引,可是他只是母亲收留的流浪汉,是个下人,所以她才一直高傲地只用余光偷偷看他,她更没有想到,他一个区区总管居然会拒绝她的求亲。
洛琳轻褪罗衫,露出圆润的肩头和饱满的胸部,纤纤玉指在那坚硬上划着圈,男人握住她的手腕想要推开,却只让两人间的摩挲变得更为紧密,满意地看着身下的那张一贯冷漠的俊脸,因yu望变得通红,汗水不住地自额角渗出。
洛琳告诉自己,今天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报复慕天的不知好歹,用自己的手段让他臣服在自己裙下,让他受挫,让他难堪,证明他拒绝自己是错的,母亲认为他强过自己是错的。
她拉开慕天的衣襟,十指触上那滚烫的肌肤,然后低下头,煽情的舌忝过他凸起的喉结。
“呜……”男人被撩拨地发出一声呢哺,双眼因yu望而变得通红,似乎会在任何一刻爆发溃堤。
“客官!客官!”然而正当洛琳的双手向慕天的胸膛探去之时,不识相的伙计打断了火热而迷乱的气氛,“刚才听到屋内有响动,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吗?”
“没有!”被打断好事的洛琳没好气地回答。
“那您需不需要添水?”
“不用!”觉得门外之人有些古怪,洛琳暂停了手上的动作,用手捂住慕天,“你下去吧,有需要我会叫你的。”
屋外安静了片刻,然后又响起了一个刻意压低的嗓音,“可是三爷……”
一听这个名号洛琳就皱紧了眉头,拢了拢衣裳翻身下床“怎么?那老头儿是不放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