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纪绾绾睡得不怎么踏实,一夜的梦缠绵,第二天醒来,脑子昏昏沉沉,还有点鼻塞,她自嘲地笑了,自己好像感冒了。
从纪绾绾毕业到后来的工作,一直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因为生病而向公司领导请过假,这也是为什么公司领导都比较喜欢她的原因,然而现在,她萌生了请假的念头。
这一秒刚想完,下一秒她已经付诸行动,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翻出顾非言的电话号码,刚拨了号码,她立马摁掉,想了想决定还是发短信。
编辑好请假的说辞,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将短信发了过来,她有些忐忑,毕竟发短信请病是最没诚意的一种方式,她也担心对方会突然打电话质问自己,谁知顾非言并没有,收到他的回信是五分钟之后,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纪绾绾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短信内容只有一个字:好。
纪绾绾怔怔看着手机,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完全可以想像得出顾非言收到短信后的表情,和发这条短信时的表情肯定是一样的。不知道该不该值得庆幸,她遇到了一个少言的上司。
病假请好,纪绾绾却悲剧地发现自己完全没了睡意,又在床上滚来滚去几分钟,她最后还是决定起床,下楼去买点感冒药顺便吃点早饭。
小区附近有一家24小时的药店,纪绾绾向女医师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症状,女医师二话不说从柜里拿出几种成样递给她,纪绾绾拿在手上看了看,这几种药似乎都差不多,正要问这几种药有什么区别没有,谁想女医师已经去接待另一个客人了,她只得拿出社保卡去旁边结帐。
从药店出来,太阳已经出来了,因为没有吃早饭,被太阳一照,她眼前有点发黑,身子摇摇晃晃地,正好撞到了一名正准备进药店的人。纪绾绾赶紧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头顶传来一个惊喜的男声:“你是纪绾绾吧?”
对于这个男声,纪绾绾是感到有些陌生,她抬眼看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二十五六岁,皮肤黝黑,却给人很健康的感觉。男人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纪绾绾仔细瞧了瞧,也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几分眼熟。
“几年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纪绾绾。”
纪绾绾仔细想了想,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张青涩的男孩的脸,她不太确定地问:“你是……啊,你是汪奇卫?”
男人露出一口洁白而整齐地牙齿,笑道:“可不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
什年年说。纪绾绾也感到万分意外。
高二那年分文理班,纪绾绾被韩加年好说歹说骗到了理科班,而汪奇卫因为理科成绩不如文科,他便选择了文科班,后来汪奇卫离开了南县回市里读高三,再后来她又从同学那里听说汪奇卫考上了上海一所重点大学,毕业后又听说他出国了。
“真巧。”纪绾绾笑。
“你生病了?”汪奇卫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药问。
“一点小感冒。”
汪奇卫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懂得照顾自己。”
纪绾绾还是笑:“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这么唠叨。”
用唠叨来形容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还是挺没面子的,但汪奇卫却一脸地无所谓。
“对了,你不是出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也是上个月才回来的,正好来附近办点事情,没想到会遇上你。”似乎想到什么,他又说,“对了,这周六有个同学聚会,你知道吗?”
纪绾绾愣了愣,摇头:“我不知道。”
似乎早有所料,但还是忍不住摇头,只听他说:“你啊你,大家都说你不如从前那么活泼了,我当时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大家说的都没错。”
纪绾绾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孤僻。
见她不说话,汪奇卫又说:“这周六下午四点,银河酒店一楼,你别忘了。还有,大家要求有家属的都带上家属,你把你男朋友也带上吧。”
说到男朋友,纪绾绾有些脸红。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相互留了手机号码,然后分开。
回到家,纪绾绾倒了水把药吃了,这才打开电脑,登陆高中学校的论坛,才发现汪奇卫说的都是真的。论坛里有个置顶的贴子,发贴人不知道是谁,内容无疑不是召集XX级同学小聚一下,然后大家都纷纷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名字,方便联系。
纪绾绾慢慢滑动着鼠标,看着回贴的人,她真的发现有很多同学她都没什么印象了,翻到最后一页的最后一个回贴时,她愣了愣。最后一个回贴的是韩加年,上面还有他的手机号码,再看看回贴的时间,是两分钟前。最初她还想着回贴,此时她却有些犹豫了。
正愣神间,QQ提示音响了起来,右下角有个陌生的头像在闪烁,她点开,是一个名叫单恋高校的陌生人。
——你生病了?吃过药了吗?怎么不休息?
一连串的问句,纪绾绾忍不住看了看对方的资料,上面只有Q号和网名,其他的什么也没填写。她从来不和陌生人聊天,正准备关掉对话框时,无意间看到对话框上方的某行字——来自XX群。
这个XX群是公司建的群,平时有什么通知,但又没必要通过会议来传达,便可以用Q群来传达。纪绾绾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她咬着嘴唇,拖出键盘霹雳啪啦打了一串发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消息刚发过来便得到回复。
——猜的。
“嗤!”纪绾绾冷笑。这时,对方又发来消息。
——吃过药了吗?
纪绾绾想了想,回复。
——吃过。
——多喝点水,多休息。Pxxf。
纪绾绾没有再回复,可对方似乎现在很闲的样子。
——看过高中学校的论坛了吗?汪奇卫你还记得吧?你高中时候的同桌,他回国了,说让大家都聚聚,这周六下午四点,银河酒店一楼,你会去吧?
说了这么多,其实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纪绾绾单手支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敲打着键盘,最后想了想,干脆直接关掉了对话框,下线关机。
看着对方的头像变成灰色,电脑前的韩加年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关掉对话框,他端着放在旁边的咖啡杯,抿了一口,满心苦涩。
吃过药,休息一天,纪绾绾明显感到身体好了不少,第二天一早醒来,神清气爽。只是因为昨天请假一天,今天的事情就特别多。顾非言接了一上午的电话,她在一边做资料,也看了一上午的电脑,眼睛都有点花了。对中午吃饭的时间,顾非言还坐在办公室,上司没有离开,纪绾绾怎敢起身,只得继续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快一点的时候,顾非言这才被一个电话叫走,她也总算得到解月兑,连电脑都来不及关,拿了钱包和手机便往楼下的餐厅冲。
谁知刚进餐厅便看到韩加年,他正和几个同事说笑着,他瞥了一眼自己,又收回视线继续和同学说笑,纪绾绾翻了个白眼,找了一个离他们远点的座位。
她喜欢吃这家的肥肠盖浇,再加上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响,有人在她对面坐下都不知道。
“怎么现在才下来吃饭?”
纪绾绾看了他一眼,又埋头吃自己的,当他是空气。韩加年倒也不气,双手抱于胸前,直勾勾地看着她狼狈不堪的吃相。
吃到一半,再加上对方的眼神太过放肆而火热,她想无视都很难,这才抬眼瞪着他。
“身体好些了吗?”看着她嘴角的米粒,他忍俊不禁,抽了一张餐巾递给她,纪绾绾却没接,而是自己抽了张餐巾餐擦了擦嘴。韩加年唇角微扬,纸巾被他捏在手心里,又问,“这周六的同学聚会要去吗?”
“去不去是我自己的事情,你问这么多做什么?”纪绾绾冷冷开口。
韩加年上身突然前倾,双手横放在餐桌上,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他再往前一点,便可以贴着她的脸了,纪绾绾被吓了一跳,正要破口大骂,只见韩加年咧着嘴说:“你不会是因为我才不打算去的吧?”
纪绾绾怔忡灵长秒,嗤笑一声,端着盘子坐到里面的位置,语带嘲讽:“你真看得起自己。”
韩加年端坐着,双手环抱于胸前,笑:“既然不是因为我,那么你在犹豫什么呢?或者说,你在害怕什么?”
纪绾绾懒得理他,自己吃自己的,结账的时候,韩加年先她一步付了钱,纪绾绾恨恨地说:“我不喜欢不相干的人给我付钱。”说着打开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张十元的放在桌上,绕过他径直往门口走去。
看着桌上被压得整齐地十元票面,韩加年自嘲地笑了笑,拿起来捏在手心里,转身也跟着出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