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全身都是烫的,镜子里的自己像一只还未烤的红薯,如果有一炉火,我真想把自己扔进去,这样就可以灰飞烟灭了。
我应该喝了五罐啤酒,这是我有史以来喝的最多的一次,我站在冰冷的屋子里看着头顶那台四叶风扇,秋天的时候我就想把它拆下来洗干净,可是都已经是冬天了,它还是那个样子,身上的灰尘却越来越厚,像毛毛虫一般,我仰头看着它,感觉它开始旋转,一圈两圈,越来越快,最后我就数不清了。
我的思维还是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像一个神经病一样一个人跟着电风扇旋转,我跟不上它的脚步,所以我跌倒了,跌得很重,我觉得很痛很痛,却不知道这痛来自哪里。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醉了,我满脑子里全是刘轩名的身影,他的笑,他的愤怒,他的亲吻,都那么清晰地涌现在我的脑海里。清醒的时候,我还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想,可当我灌下这五罐啤酒,他的身影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我很累了,眼皮很重,我从地上爬起来,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刘轩名的脸却靠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的唇贴在我的额头,他说,丫头,好好照顾自己。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没有旋转的风扇和明晃晃的灯光。没有刘轩名,只有我自己。
我完全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了,窗外阳光明媚,我仍感觉头很重,喉咙也干裂得生疼,我知道自己发烧了,但却不想在家躺着,外面难得的阳光我想出去晒晒,我的心情已经阴郁得要发霉了。
我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北风也吹不到我已经被病毒侵袭的身体了,每走一步我都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倒下去了,可我觉得身体上的这些痛真的算不了什么,再重,它也夺不走我的生命。阳光晒在脸上暖暖的,我坐在公交车上像一个垂死的病人般,车子在马路上像条毛虫虫一样慢慢地行,我一站一站地数,终于捱到了站。
这个冬日里最阳光灿烂的一天,却是我一生中最难堪的日子。
丁一出去了,没在店里。我打开门让阳光晒进来,然后将一些需要吸收阳光的花草一盆一盆搬出来,我搬得很慢,因为我实在没有力气了。
等我将该搬出去的花草都搬出去之后,时间已近中午了,我满头大汗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花草们在阳光下摇摆,北风阵阵吹过,我感觉更加冷了,我不得不缩回屋子里。
我靠在椅子上有些困倦了,而越来越近的高跟鞋声音让我抬起头,我眯着眼睛看向门外,阳光由那里射进来,所以我看过去都是一片黑糊糊的,但我很清楚地听见她的声音:
“方煜媛!”
带着愤怒的咬牙切齿,从她嘴里叫出来我的名字,让我不寒而栗。成宁踩着高跟鞋缓慢地一步一步朝我走地来,我站起身看着她。
下一秒,她加快了脚步朝我走过来,在我大脑还处在混乱状态的情况下给了我一巴掌,那一巴掌应该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因为我顺势便摔倒在地上,我本已没有任何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