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帆把我家门拍得震天响那天,爸妈出去购办年货了,我把自己闷在家里五天了,连大门门槛都没跨出去。
我穿着居家的厚棉袄,随便把头发挽在脑后,活月兑一个四十岁的黄脸婆。加上我整日整日地熬夜看肥皂剧,眼圈黑得差不多跟国宝一个样了。
要不是周亦帆那要把我家门拍坏的势头,我是没打算起身给他开门的。我拖沓着棉鞋一步一步下楼,然后打开门。
周亦帆本来拍得很起劲的手僵在空中,在看清是我之后,居然还倒退了两步,一脸诧异地像大白天见到鬼的表情说:
“方煜媛,你可真是女人中的一朵奇葩。”
“过奖过奖”我皮笑肉不笑,将他让进门。
周亦帆边走边数落我的一身装扮:“你看看你,从头到角,哪像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就你这样,只差没挎个篮子出门买菜了,最好再跟那菜市场的叔叔阿姨为两毛钱大蒜吵起来,那才算真正对得起你这身装扮了。”
“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这与生俱来的糟糠之妻的气质呢。”
“够了啊!”我气不打一处来,只差没把手里那半杯果汁泼他身上,以浇一浇他幸灾乐祸的无耻笑容。
“我说你也够了”周亦帆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地看了我几遍说:“如果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就为一个男人,我可真鄙视你!”
“爱鄙视不鄙视,随你”我俨然一副破罐子罐摔的姿态回敬他的审视。
“好吧”周亦帆一脸无奈的表情站起来,低头看我说:“那你继续保持您这份与众不同的气质吧,我走了”最后三个字,简直就是一字一瞪眼,生怕我听不清楚。
“喂”我吭出一声,周亦帆没有停下向外走的脚步,我对着他有可能正贼笑却那么绝然的背影吼:“周亦帆,你至于这么小嚣吗,开个玩笑都开不得呀!真走呀!”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好了啦”我上前拉住他说:“我错了,我不该破罐子破罐,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个小人啦?!”
周亦帆笑出声来,边推我边说:“去去去,赶紧换衣服,我们出去走走,你这满身的霉气别沾我身上。”
“去哪?”
“随便,反正不呆家里。”
我转身上楼,打开衣柜,却发现衣柜里的衣服少得可怜。那只被我搁在角落的行李箱我没有打开,于是,我随便找了一件几年前的旧衣服套在身上,刚下楼,周亦帆瞧见我不伦不类的穿着,一脸嫌弃地说:
“方煜媛,你不要一会跟个大妈似的,一会又跟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似的好吧,算我求你了。”
我转身上楼,不得不打开那只行李箱,拉开拉链那一刻,独属于那座城市的气息扑鼻而来,也许逃避,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躺在箱底那件黑色棉袄是去年年底刘轩名送的,冬天的时候总是下雪,衣服晒几天都干不透。那天下雪,积雪很厚,车子开不进我住的巷子,他只能下车送我进去。结果那么大雪,我没摔在雪里,摔在门口那一摊脏泥地上了。我洗了最后一件能穿的棉袄,缩在床上用棉被裹着自己问他:
“我明天穿什么呀?”
他一脸坏笑地说:“我看就裹着这棉被上班,也挺好!”
我一拳揍过去。第二天,我睁眼就看到了床边上的这件黑色棉袄,虽然刘轩名的眼光不怎么样,可当时我却觉得那件衣服比我在商场看到的任何一件衣服都要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