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镜吸了吸鼻子,擦干眼中的泪水,高声说道,“我来问你要一件东西,给了我,我再也不会踏入你府中半步。”
耶律言湛蓝的瞳孔忽的凝聚,“什么?”
“回魂丹。”银镜站在他面前,脸上的表情真切渴望。
回魂丹……耶律言脸色一变,刚要开口,便听到银镜说道,
“你以前曾答应过我,生生世世都陪着银镜,摘星揽月,只要银镜想要的你都会给我。你已经负我一次,不会再言而无信吧?”
他抬起头,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不发一言的从怀中掏出药瓶扔到银镜的手中,想了想,沉声说道,
“镜儿,不论这药你要拿来干嘛,都要记得,这药虽治百病,但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方法,用药的时候一定要慎重。”
银镜点点头,转身离去,额上的铃铛丁玲作响,清灵动人。
走到门口,她停了下来,轻声说道,“言哥哥,十五年来,银镜最开心的,就是有言哥哥在身边,无论日后发生什么样的事,在银镜心里,言哥哥永远是银镜最喜欢的人。”
铃铛轻响,俏丽的身影消失不见,耶律言心中酸楚,眸子深沉,招招手,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后堂走了出来,悄无声息。
“查查那药是给谁准备的。”耶律言冷声吩咐道,幽深的眸子危险的眯起。
黑影点点头,越过屋檐,消失不见。他失神的望着窗外,那里,梧桐树刚刚抽出新女敕的叶子,就在那一棵树下,他曾经偷偷亲吻银镜熟睡的脸庞,就在那棵树下,他的爹曾经舞动着长剑,一招一式的教给他武功,他的娘曾经倚在树旁,温柔的看着他们父子俩。
现在,这一切都已消失不见。
他的拳头不禁紧紧握起,耶律斜,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他失去了珍视的一切!
银镜一个人走在园子中,眼中的泪水翻涌,她任凭眼泪打湿脸颊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身后的丫鬟知道她的性子,也都远远的跟着,任由她发泄。
泪光中,她仿佛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走到她面前,宠溺的点点她的额头,“小丫头,不要哭了,眼睛哭肿了就更丑了,到时候我可不娶你。”
她委屈的看着一脸得意的少年,更加大声的哭起来,“言哥哥坏!言哥哥不要人家了!人家去告诉父皇!”
少年慌张的在她身边打转,“我错了,我说错了,无论镜儿变成什么样,我都要你!”
“言哥哥不骗人?”
“我绝不骗你!我耶律言对天发誓,生生世世都陪着银镜,只要是银镜想要的,摘星揽月我都会给她!”
“哈哈,言哥哥,你真好,银镜最喜欢言哥哥了!”
晴朗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她捂住双眼,泪水戳热的打在她的手上,“言哥哥……原来一生一世,不过是南柯一梦,那么短,那么短!”
纷飞的花絮落在她身上,她微微颤抖,像是一株惹人怜爱的含羞草。
“你为什么哭?”
温柔的声音响起,她抬起头,便看见一双澄澈的眸子。
精致的眉眼不施粉黛,清新柔美的仿佛一株荷花,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温润淡然的气息,让人心神安宁。
“因为我喜欢的人不再喜欢我了!”银镜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她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心中一震,月兑口而出,“你是耶律言的……女人?”
丹锦温和的笑笑,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是他的女人,但他是这孩子的爹爹。”
银镜有些疑惑,月兑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丹锦。”丹锦温柔的看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锦帕,递到愣着的银镜面前,“快擦擦吧,你这么漂亮,就算那个人不喜欢你,总有人会喜欢你的。”
银镜迟疑的接过手帕,那上面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幽幽香气,她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洁白的衣裳,在微风中翩然,晶莹无暇。
丹锦看着银镜笑笑,点点头,转身离去。
“喂!”银镜看着她温润消瘦的背影渐渐消失,手中的丝帕洋洋飞舞,想要喊她却已来不及。
心中安然,她看着手中的丝帕,嘴角含起微笑,“总会有人喜欢我,四郎,那个人,是你么?”
……
“他怎么样了?”银镜冲进屋子,看向床上躺着的杨四郎。
“刚刚起来了一阵,现在又睡过去了。”小丫鬟回道。
“将他扶起,”银镜吩咐道,坐在床边,从怀中掏出药瓶,握在手心,虔诚的闭上眼,“上天,银镜祈求你,请让他好起来吧。”
缓缓睁开眼,下定决心,倒出药丸,她的目光温柔坚定,“杨四郎,银镜,这个名字,你一定要记住。”
……
她紧紧抱着自己,摊开手,那上面还留有他的斑斑血迹。
夜凉如水,她如坠冰渊,周身冰冷彻骨,他的眸子仿佛就在他眼前,深邃黝黑却一点点暗淡。
他真的做到了,他用自己的血祈求她的原谅,,她报仇了,她终于报仇了,可是现在,她心中并没有觉得如释重负,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无助,害怕,恐惧。
“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默默哭泣,澄澈的眸子里盛着庞大的爱与恨,这两种极端的情感纠葛在一起,连她自己都无法分清。
“小姐,大夫来了。”欢儿打起门帘,担忧的看着薇安。
她置若罔闻,愣愣的缩在床沿,面色苍白,目光冰冷迷离。
欢儿叹了口气,将大夫迎了进去。
老者看了一眼薇安的脸色,皱了皱眉头,执起薇安的手腕,若有所思的盯着那轻盈颤抖的脉搏。
“这……”老者有些惊讶的看了眼薇安,食指用力感知着那微弱的跳动。
“怎么了,大夫,小姐没事吧?”欢儿紧张的问。
“小姐身上的伤口已无大碍,只是……”老者轻轻的放开薇安的手腕,皱眉说道,“不知大王可知,这位小姐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