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锦?!”
那声音落入耳边,沉沉的坠入心底,看着那张精致熟悉的脸庞,眼中的泪水一瞬间滚滚落下,再也控制不住,她扑上去紧紧的抱住她,口中呢喃着那个思念已久的名字,“薇安!”
薇安惊愕的感受着怀中的温暖,那久违的温柔呢喃,让她的心无法抑制的颤抖,是她么,是她么,是那个花架旁温柔微笑的女孩么,是那个拉着她的手轻轻哭泣的女孩么,是那个她所追随着踏遍大漠黄沙,时光荏苒的女孩么?
她看见丹锦抬起头,眼底的泪水晶莹闪动,无比小心,无比温柔的一遍遍呼唤着她,“薇安,薇安,薇安。”
天那,那就是她啊,是她的丹锦啊,是她日夜思念的丹锦啊!
……
她们紧紧拉着手,时光在她们的眼中流淌,谁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温柔的凝视着对方。
微风拂过,她们的衣裳轻轻飞扬,空气中的花香结成无数细微的清风,拂过桌角,桌上的茶已经冷了许久,
她还好么,她过的幸福么,她有没有受伤,她的心疼么,她还是那个她记忆中的她么?
她们都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对方,可是看着对方明亮的眼眸,却不知从何说起,所有的问题融到嘴边,却只是轻轻的一句,
“你,好么?”
丹锦看着薇安,温柔的微笑,声音颤抖的问道,“你,好么?”
薇安的脸上漾起清灵的微笑,点点头,柔声问道,“你呢,和他,还好么?”
她的目光穿过纱帘落在一直坐在外面等候的耶律言身上,他看丹锦的目光,柔软的如同清晨的露珠。
丹锦的脸上扬起一抹红晕,笑着点点头。
薇安看着她,眼中渐渐滚出泪水,“太好了,你很好,这真是太好了。”
丹锦看着她,眸子真挚温柔的闪动,脸颊上的泪水晶莹剔透,想起那些年前,她在花架旁拉住她的手,坚定的说道,
“丹锦,不要怕,无论发生什么事,薇安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不受伤害。”
无论过往的种种怎样令人心痛,现在的她,总算找到一个人可以相伴终老,而薇安呢,她看着空荡荡的小筑,心中酸涩疼痛,眼中的泪大滴大滴的滚落,
“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你不会来到这,如果不是我,你不会成为北院王妃,被传病逝,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也不会这样与世隔绝,都是我,害的你现在一无所有!”
薇安摇摇头,伸手擦去丹锦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道,“我不是一无所有,我还有我的离儿。”
“离儿?”丹锦疑惑的睁大眼睛,望着薇安。
耶律言也打帘进来,看着薇安,皱眉问道,“那就是你们的孩子么?”
“孩子?你们的?”丹锦看着薇安,薇安抬起头,看着门旁眸目深沉的耶律言,笑着点头,“是,那是我的孩子。”
耶律言站定看她,脸上的神情让人捉模不透,迟疑的问道,“他知道么?”
薇安笑着摇摇头,眸中澄澈无暇的光芒流转,“我不想失去离儿。”
“他爱你么,你,爱他么?”丹锦看着她,心疼的问道。
“他爱我,我好像也爱他,但是,我们不能相爱。”薇安笑的开朗,清灵的眸中没有一丝阴霾,她看着丹锦痛惜的神情,轻轻捏了捏丹锦的手,“不用替我担心,我过的很好。”
“你不应该恨他,害死你父兄的人,是我,不是他。”耶律言在她面前,一字一句的说,眸子深沉黝黑。
薇安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目光微微颤抖。
“他为了你,已经心甘情愿的舍弃这段仇恨,是我,在那之后,动的杀心。”
薇安身子一震,摇摇晃晃的站起,走到耶律言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那么……”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比起他,我的恨更深更浓,所以你要恨的人,不应该是他,而是我!”耶律言看着他,眉眼深沉。
薇安僵硬的低下头,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听到耶律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十三年前,大辽和大宋在幽州城外一战,一夜之间,我失去了最爱的爹娘,而他凯旋归来,代替我爹,坐上了北院大王的位置。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的娘亲其实是西夏细作,她不是追随我爹而去,而是被耶律斜亲手杀死,而我爹,再也不是什么大辽的勇士,而是包庇细作的叛徒,而他,在亲手杀了我爹我娘之后,在打败杨家军之后,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英雄,那一战,大宋的前锋军便是杨家军。”
“这么多年来,我恨杨家,因为如果不是那一战,我爹不会离开我娘身边,我娘也不会被人拆穿身份。恨他,是因为从小到大他在我心中一直是最勇猛的叔叔,可他却亲手结束了我爹娘的生命。”
耶律言顿住声音,看着呆立在一旁的薇安,眸光闪烁,接着说道,“你可以恨我,但你要知道,你父兄手上,同样沾染了无数辽人的亲人的血,他们的恨,一点也不比你少,一点也不比你薄。”
薇安心中凄苦,这一切,她应该怨谁,怨耶律斜么,可是他在最后时刻已经为了她放下了仇恨,,怨耶律言么,那他残缺的童年,他心中亲人逝去的痛苦,又要怪谁,怨爹爹么,可是他一生忠心爱国,效忠朝廷,在战场上,他怎能手下留情。
战争,她应该怨的是战争,是战争撕裂人们的美梦,害的人们家破人亡,凄苦无依靠。她要怨恨的,原来是那无休无止,浸透了无限**的战争啊!
“这世上,你可以恨所有人,唯独耶律斜,你没有资格去恨,”耶律言走近薇安,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低声说道,“因为你对他的恨,在他对你的爱面前,太过卑微,太过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