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饭过后,君墨舞照例来到了我房间,端着一杯清茶,神情淡淡的看着书。而我则依靠着床柱,静静的注视着他静若清泉的侧颜。
半响,他翻开一页书,神情不动分毫的道:“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毫不意外的反问:“在想什么?”
“我听丫鬟们说,你已经开始吃饭了,而且昨晚睡得也很早,今天早上甚至还去花园里走了一会儿”,他关合上书本,侧身朝我一笑:“当一个人忽然从颓靡的境地中抽身而出,瞬间转换出与以往截然相反的生活态度,只有可能是因为某种强烈的信念所导致。而王妃你此刻的信念,似乎就只剩下了一个,那便是不计代价的打垮我。”
我笑起来:“君墨舞,有时候一个人太聪明了,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他弯唇不语,端起了面前的蓝田玉杯,浅浅的抿了一口:“你猜赫连北漠现在在哪儿?”
我神色一凛,隐约感觉到了不妙,声音沉了下来:“在哪儿?”
他想了想,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手指扣着面前的圆木桌,几分慵懒的道:“许是早就该出了天虞边界了,应该正在朝南越急速进军呢。”
我的心一沉,果然,还是被他识破了。
他放下书起身,走到了我床边,坐下,若墨画般的眉眼含着几分笑意,凝着我道:“王妃看起来很是失望啊,不多也对,两次通风报信都不成功,任谁都会受不了。不过你也算聪明,知道将告密信给芷溪的同时暗地里留一手,想通过信鸽传送出去,不过真可惜,那个信鸽早就被射死了。你的赫连北漠永远都不会知道在自己的身后,即将会发生怎样惊天骇地的剧变。”
“那天你知道我在门外?”我惊疑道。
他笑起来,略带嘲弄:“王妃你真是太小看本王的警觉性了,若是连这儿都感觉不出来,只怕我君墨舞的命也不会好好的在这世间活二十余年了。”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没有意义的事我是不会做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与王妃你的目标,还是一致的。我们都想除掉虞水心,不是吗?我想,王妃你应该也厌倦了当棋子的感觉了吧。”
我不置可否的选择了沉默,不得不说,君墨舞的确猜对了一半,但并不全对。我虽一心想除掉虞水心,但绝对也不愿意看到君墨舞手握大权,独登宝位。更何况,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位模不清态度的危险角色——宁素染。
君墨舞大多数时候都冷静理智到近乎残酷,但只有在面对那个女人时,总会莫名的失了分寸,变得不可理喻。从四年前他生病到近来知道素染还活着后的所作所为,都清楚的表明了这一点。
只是此刻,我却有些不可抑制的迷惑,忍不住开口:“你现在,还和四年前一样,深爱着她吗?”问出口后,自己却被自己吓了一跳。
闻言,他没有回答,却只是静静的望着我,眼底里好似有一个苍然的无底洞,无止境的引诱着人不断的不断的沦陷。直至,万劫不复,直至,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