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淳听张文亮说完之后,并没有急于表态,而是又看向善仁看去,对善仁说道:“功亭,你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善仁回答道:“回皇上,属下这边和张谙答的差不多。不过据说当时两江总督裁龄有一个幕僚,叫做吴汝纶,曾劝说要注意此事,他提出了几点疑问。
一个是漕运总督恒福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漕运总督衙门,这是一点奇怪之处。
第二个就是,如果漕运总督恒福离开漕运总督衙门,还能有谁能阻拦两江总督大人前往漕运总督衙门查案。
第三个就是,漕运总督此时离开,两江总督手中有皇上的圣旨,肯定是没有敢阻拦,那漕运总督衙门肯定是有问题的,那恒福到时候也逃不了。
同时吴汝纶还提出了向皇家第三军刘铭传军长借兵,然后再去漕运总督衙门查办。但两江总督裁龄却没有完全听从,而是让这个吴汝纶去镇江找刘铭传借兵,而他自己却去了漕运总督衙门,认为自己是堂堂两江总督,不会有人敢拿他怎么样的,所以才有了被刺之事。”
载淳听后,心中暗叹一声,哎,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安排是救了马新贻,但鬼使神差的,却让裁龄做了替死鬼。小了一个张汶祥刺马案,却又出来一个张汶祥刺龄案,就叫天意难为吗?这个该死的张汶祥,这辈子他女乃女乃的注定就是一个刺客,早知如此就应该先将他给处理了,就省事了。
载淳在心中月复诽了一阵这个死老天,就是在和自己做对。然后对善仁说道:“功亭,你对此事是怎么看能?”
善仁对此看起来是早有准备,知道载淳会问自己,所以也没有犯想,就直接说道:“皇上,属下也不敢肯定此事是何人所为。
从表面上看,两江总督裁龄是在查漕运总督恒福,此事肯定是应该与恒福有关系,而恒福又是恭亲王奕訢的人,那此事的幕后之人就应该是恭亲王奕訢,但这个也太明显了一些,这不是在引火烧身吗?
而如果不是恭亲王奕訢所为,那就是两江的那群盐贩子所为,只有那些人在这几年之中损失最大。
两江总督裁龄先是对两江的地主们进行了打击,使们在生丝上面损失不少,可是到后来却又将他们引到了办工厂上面来,同时对土地的收购也并没有亏次他们,所以这些个地主们对两江总督应该仇恨不是很大。
然后就是在盐运方面,两江总督载龄彻底的改纲盐为票盐,同时聚多数散商为少数整商,票法为之一变,但两江总督载龄将大部盐运工人都安排到了台湾岛、琼州岛、吕宋岛,在那里都分到了土地,这群人也应该不会有什么怨恨,但还有一部分人,那就是一大部分私盐贩子没有了出路。这些人肯定会非常憎恨两江总督载龄,他们也有动手的可能。”
载淳听完善仁的分析,觉得还是很详细和到位的,经过这么多年锻炼,已经彻底的成熟了。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特务头子了。
载淳又看向张文亮,别看张文亮只是一个太监,但他从事特务这个行业的年头可是不少了,早在咸丰之时就管过大内秘探。后来载淳又将更名之后的皇家调查局交到了张文亮手上。
载淳本来也是有一些顾虑的,因为明朝的那些个太监们太出名了,可是一直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手,所以也就一直也没有换张文亮。
载淳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发现张文亮在皇家调查局方面做得还是很出色的,同时载淳也相信,有善仁的皇家情报局牵制,同时载淳也不许张文亮在皇家调查局中用太监,所以也就息了换张文亮的念头。张文亮的忠心还是很可靠的。
张文亮知道载淳的意思,也说道:“奴才和功亭的看法差不多,也很是拿不准。此事从表面上看是恭亲王奕訢的嫌疑最大,但也许有人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敢做这件事,让人都认为是恭亲王奕訢等人所为。
但奴才又在想,如果真是恭亲王奕訢所为,那这个计策看似低略,但同时也是很高明的。正是因为人们都认为恭亲王奕訢的可能性最大,所以才更不会怀疑是恭亲王奕訢所为,这一计到是有些大智若愚。”
载淳听完张文亮说完之后,觉得脑仁儿都有些疼了,这还真是让人费脑筋之事。载淳突然灵光一闪,好象是要抓到了什么似的,但又怎么也想不透。
载淳在脑中闪着这些人的名字,恭亲王奕訢、裁龄、私盐贩子、吴汝纶、恒福、张汶祥等人一一闪过。
这个刺杀案看似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如果两江总督听了幕僚吴汝纶的话,也就不会发生刺杀之事。如果两江总督裁在漕运衙门见到漕运总督恒福也就不会再去漕运码头,当然也不会发生刺杀之事。如果漕运衙门的主事在漕运衙门而不在漕运码头,那么也不会有刺杀案发生。
这些都只是如果,但是现在这些事情都发生了,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吗?一个巧合、两个巧合,怎么这么多的巧合,这也真是太巧了吧。
载淳的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并且越来越快,善仁与张文亮都知道载淳这个习惯,是想什么事情到了关键的时候,所以两人都没有出声。
载淳现在脑中在努力的回忆着后世对张汶祥杀马案的种种分析,都说是湘军曾国荃等人所为,可是现在的湘军已经被自己整编完了,同时湘军的所有将领都被自己调离了两江之地,再有就是湘军也没有得到太平天国留下来的金银财宝,而是都被自己得到了,他们肯定是没有什么纠集在一起的可能了。
当初都说是湘军曾国荃等人雇用的张汶祥,为张汶祥提供了马新贻的行踪,那两江总督裁龄去漕运码头又是谁告诉的张汶祥的呢?
载淳突然想明白了,此案的关键之处,载淳抬起头,向善仁与张文亮问道:“张汶祥是怎么知道两江总督裁龄要去漕运码头的?”
善仁与张文亮听后,也同时都愣住了,都没有想到载淳会有此一问。不过两人也同时明白了过来。
载淳说道:“两江总督府内肯定有内奸,提前泄漏出去了裁龄的行踪,然后漕运总督府的主事才故意去了漕运码头,将裁龄引了过去,然后再故意引起漕运码头工人的愤怒,为张汶祥制造出了机会。
善仁,你亲自去一趟江宁,带上锋镝营天组,暗中调查当日与裁龄议事之人,同时也秘密监视那个漕运总督衙门的主事,先不要有任何行动。主要是先掌握资料。
张谙答,你让皇家调查局的人给朕盯紧恭亲王府,但不能暴露出来。朕这个六叔即然又出手了,那朕就只能接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