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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濮阳陌有些愣,这份来自心上人的告白之语,竟是那般悦耳。
可是,他该说好么?
能跟心爱的人长相厮守,是每个人的愿望。他当然想跟小不点朝夕相对,恩爱有加,可是,他从没想过要和谁分享这份仅属于两人的甜蜜。
与宁洛的交情不谈,在同慕言与云若澜的来往中,精干如他,自能体会到她身边人是何等卓尔不凡。男子们的优秀,刺在他心底,疼痛不已。
且不论爹娘是否应允,外人如何评价,单是他自己这关,就是个难以逾越的天堑。
沉默着,濮阳陌的神色一阵黯淡。他不会自负到让她抛开一切投入他的怀抱,如果可以,他又怎会听从圣旨,调拔回城?
见他不说话,慕绯瑟也有些忐忑。这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濮阳的闷不作声,或许正是在无言地拒绝。
但,早在原先处理与三男间情感纠葛的时候,她便明白了坚持和肯定的可贵。他想不通,不要紧,她愿意等;他有难关要面对,她会携手共度;他如果想反悔,她会很“温柔”地将他扭转过来。
对感情坦荡并不可耻,她从不认为自己的生活比任何人不堪。心有所思的慕绯瑟笑得柔情似水,轻吻着疑似在发愣的英朗男子。
“濮阳,慢慢想,不着急。一天想不通,我等你一天,一年想不通,我等你一年。反正光阴的流逝足以印证我的坚持,你是我认定的男人,斩不断的羁绊终究会将我们聚在一起。”
“小绯绯,好好样的太让鸟骄傲了”啾啾一旁听着,欢欣鼓舞地喊出了声。
某只忘了自己是偷窥者身份的小黄鸟被两个当事人同时瞪眼,扑啦得正欢的小翅膀一僵,讪讪不已。
还被一席话震得愣神不已,濮阳陌发现两人的亲密举动竟被过于热衷八卦事业的小家伙参观了,鹰眸微眯。
清俊的面容带着些许啼笑皆非的表情,他内心的纠结也因小黄鸟的叽喳闹场冲淡了许多。
“小不点,我要是宁可独身一人,也不愿同你们共处,你也能坚持刚刚的说法么?”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她向来惯于将情绪藏匿,这样的推心置月复,如果心里没他,根本不可能出现。
慕绯瑟笑眯眯地看着面有迟疑的男子,落落大方地回应道:“那就看看你敌不敌得过我半生不熟的绕指柔了。”
她似乎改变了很多……濮阳陌呆呆地望着少女温暖的笑脸,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喜悦,失落,安心,忧虑,所有情绪交织着,让素来冷峻的年轻将军也有了患得患失的困惑。
就在此时,呈送晚膳的小卒来了,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发现那位说了不走的领主大人果真还在这里,心里叫苦不迭。
老实巴交的小卒端上了典狱长特嘱送上的两人份饭菜,喏喏告退。慕绯瑟飞快地看了那些精致的饭菜一眼,笑道:“陛下对你的关照比我想象得要多啊。”
“我确实没受什么苦。”濮阳陌应着,自动地张罗着少女的晚膳。
沦为阶下囚还能有这份待遇,在大康史无前例。没有脚镣手铐束缚,连魂源力也未曾被封。好酒好菜的,若不是环境差了点儿,还真没法与身陷囹圄画上等号。
少女俨然也是注意到了这点,安心之余,脑中更是冒出了无数疑问。老皇帝这是折腾什么呢?
边吃着,两人也边闲闲聊着,旁边还有只自觉偷食着的小黄鸟,氛围大好。
濮阳陌也听说了不少有关恶魔岭被侵的事情,亲自听小不点说起,不免又是一阵愤慨,同时心底的甜蜜也从涓涓溪流变成了汪洋大海。
御兽坊刚开张,新府衙还在招收人马,领地内正在经历最大的丰收。身为一地之主,却扔下了这些重要的事务跑回了暗羽皇城,只因他落难于此。
这份重视,足以让濮阳陌冷冽不再,鹰眸中柔情四溢。
小黄鸟瞅瞅这个,看看那个,乌溜溜的小眼里满是笑意。“小绯绯,你今晚真要留在这儿么?”
总觉着这小东西有期待看到好戏的意图,面上微燥,她应得平淡:“啾啾,偷看就这么有意思么?”
“那是当然呃,不是的,没意思,没意思。像我这样品格一流的鸟,怎么会喜欢偷看主人跟濮阳俊俊亲热呢?哎,鸟品好如我,天下哪里去找?”小黄鸟大言不惭地说着,逗乐了还有些羞恼的慕绯瑟,也笑翻了藏在魂源珠里看好戏的卷卷和兮兮。
见小不点面若桃花,啾啾那小家伙又在叽喳不停,濮阳陌随口问了句,臊得的少女更是红晕满面。坦荡不意味着豪放,她喜欢与他们亲近,可不见得她就必须得说出来。
清楚英朗男子也不是个对亲昵之事放得开的人,显然不想再徒增他的烦恼,慕绯瑟弹了弹小黄鸟的脑门,轻巧地转移了话题:“濮阳,陛下此番似乎另有它意。你也不必焦虑,他老人家不是那般不明事理之人。”
“哼,嘴上说的好听,也不见你在朕面前表个态啊”随着一个颇为威严的声音响起,一身便服的老人大步而进,眼带怨艾地瞪着一脸恬淡的少女。这孩子,一准又是先知道他在那儿,故意说给他听的
“罪臣,罪民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濮阳陌跪拜,嘴里转变的自称听得老皇帝一阵皱眉,也让福身见礼的少女幽幽地望着他便不再言语。
成大事者,先要能顶住最疼爱的孙女儿的眼神质疑。夜商哼了一声,挥退了随行众人,不甘示弱地瞪着不讲礼数的佳人,扫过他们刚刚用过的晚膳,嘀咕道:“梓旸和宁谦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濮阳小子能有这种待遇,以濮阳浩德的刚硬,他绝对不会徇私舞弊。除了那两个实权人物特意叮嘱,别无他想。
老皇帝的话引来了慕绯瑟的轻笑连连。不知是不是她错觉,总觉着此时的老人家像个抢不到玩具的顽童一般,可爱得紧。
“陛下,您不也是放不下心,才亲自赶来了么?”柔柔说着,她也有了几分安心。老皇帝很精神,精神到能中气十足的疑似吃味。
“朕可不挂念这个抗旨不遵的小子。”嘴里是这么说着,夜商还是挥挥手让濮阳陌平身,大掌也不自禁地朝孙女儿的头模了过去。
“你还真怕我亏待了你的情郎啊。回来了连宫也不入,自个儿就跑到这边来了。”慈爱之意溢于言表,老皇帝摇摇头,没好气地说着。
慕绯瑟笑笑,应承着他的关爱轻抚,“本想先跟濮阳聊聊就进宫去探望您的。”
“探望?是求情吧哼,不给这不识好心的小子一点苦头吃吃,难消我心中怒火。”夜商斜睨着不吭气的濮阳陌,心里暗赞着他的风骨,口里却说得愈发冷清。
微微挑眉,少女也不便在此时多说什么,轻声劝着:“您罚也罚过了,连官职都给削了去,还押着他在牢里,又有何意义?濮阳家满门忠烈,只为这种小事就伤了忠臣之心,陛下,会遭人诟病的。”
也只有她才敢在他面前这么直言不讳……老皇帝又喜又怨,好不甘心地死死瞪了神色在此刻才有所松动的濮阳陌两眼,轻哼。
“听说濮阳夫人都急出了病,朕念在女娃和你母亲亲的面上,免了你的牢狱之灾。不过,濮阳小子,没朕的旨意,不准离开府邸半步。朕还没拟定你的最终处罚,别以为能侥幸逃月兑。”
濮阳陌没有喜出望外的情绪,有些担心地看着出言相帮的心上人,咬牙叩头,“谢陛下隆恩。”
总得先让濮阳的家人安心才好,慕绯瑟心知这已经是老皇帝的让步,贝齿微露,“陛下,我好像没什么地方能去了,您的丽潜殿,能收容我么?”
“还不跟我走?”笑出了满脸褶子的夜商牵着少女的葇夷就往牢外走。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给满眼忧虑的英朗男子,也为自己鲜少出现的示弱微微汗颜。
她果然不适合这种疑似撒娇的举止……
得偿所愿的老皇帝爽快宣布了释放濮阳陌的圣命,迫不及待地牵着孙女儿上了皇辇。
众人在连声恭喜随后而出的濮阳四公子时,也不由感叹着领主大人无边的魅力。才回皇城短短的时辰,竟就让圣上松口放人,这份独宠,几人能及?
濮阳大宅因为濮阳陌的平安归来而欢喜连连,濮阳浩德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中。不争气的兔崽子压根就没忘却过对少女的痴恋,如今她又做出了钟情于他的反应,接下来,又要引起怎样的风浪?
万一她横插一脚,要老皇帝赐婚于她,只怕宠她如斯的陛下也会随之附和。遂了那兔崽子的心愿,却毁了濮阳家的百年清誉,这让连房侍妾都没有的濮阳家主情何以堪
怨念不已,濮阳浩德扯着嗓门朝小儿子一阵吵吵,妄图通过以爱之名的口水洗礼唤醒那个已然神思恍惚的臭小子。
可满脑净在思索小不点话语的男子哪里听得进去。越是亲密,越想拥有她。濮阳陌被胸腔充溢的爱恋涨得难以言语,默默地试想着如果接受了她的提议,会是怎样的光景。
濮阳家这头鸡飞狗跳,皇宫那厢却是和风细雨。重新住回了生父的寝殿,慕绯瑟有些愣神,却在老皇帝的迫人紧盯中,打起精神和这位不知玩哪门子把戏的老顽童斗智斗勇起来。
“领地内现在情况堪忧,你还有心思管那小子。孩子,你可不像这种因私废公的人啊。”夜商戏谑着,对初步探得她的心事,雀跃不已。
“陛下,濮阳和我经历过很多无法想象的事情,他全心护我,我自然也会真情相回。”揉了揉微微胀痛的额角,少女的声音也很轻柔。
“事前不是很担心宁小子和他的兄弟情谊因此被破坏么?怎地又要孤注一掷了?”
老皇帝最近很清闲么?慕绯瑟暗暗吐槽,答得自然:“我放不开他,没办法看着他迎娶别的女人。难得宁洛他们体谅,我便来了。所以……”
她坐直了身子,笑容尽收,认真说着:“陛下,恳请您收回成命。”
“即便我不赐婚,濮阳小子真的能抛开双亲之命和世俗观念跟你在一起么?”
夜商半眯着双眼,老神在在,见少女神色一紧,继续说着:“濮阳浩德这么些年仅有一位夫人,府上连侍寝的美妾也不见半人,其忠贞程度可见一斑。好生生的,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要跟别人共享娇妻,孩子,你觉得他会允许么?”
慕绯瑟黑眸稍黯,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自然想过说服虎威将军的不易。她相信她的真诚会让濮阳陌接受自己,可是,感情观念从一而终的濮阳夫妇,又怎能容得下她的丰富情感?
“这还是小事。朝中一直对你的女子身份多有微词,我可以一手遮天,湮灭这些诋毁,但也不可能置朝纲国情不顾。大康毕竟不是翎国那等出位的国家,身居重位的将领若是成了领主大人其中一位夫婿,留给你七皇叔的大康根基,可没那么牢靠了。”
诧异地望向了一脸肃然的老皇帝,少女心中的疑问,一一随着这番语重心长的话语得到了答案。
“您终于决定立储了?”拖了已经三四个月的事情,可算得到了掌权者的松口。刻意忽略了老人口中的血亲之实,慕绯瑟也松了口气。
“梓旸那家伙,之前藏得太深。而今看来,倒是个难得的人选。”夜商叹了口气,蓦地问着:“孩子,皇室的身份,就这般让你为难么?”
“您也说了,大康是幻魂大陆传统的国家,男子为尊,是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事实。无论我身份为何,对于大康而言,终归是个无法全然认同的存在。”
娓娓说着,少女深凝了全神贯注听自己叙说的老皇帝,嫣然笑了。
“仗着您的宠爱,我已经多有放肆。一旦我的身份被揭穿,夜氏皇族的权威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陛下,对情事的贪婪,并不会泯灭我的人性。我只求能与爱人们共享一方和乐之土,并无意逐雄争霸。”
夜商听出了她的善意,也唏嘘着她敏锐的触感。这是个太清楚自己要什么的孩子,对权势并不迷恋,纵然拥有着骇人的实力,她想得到的,无非是一方净土。
这样也好,不枉他思量多日。老皇帝慈祥地拍着她纤秀的小手,叹道:“你爹娘在天有灵,一定会因为有你这么个仁厚的好孩子骄傲。”
“您就别可劲儿夸我了。那位平雅郡主,好像会被牵连呐。”不是每个女子都像她这样经得起流言蜚语的。虽然她一直觉得那位娉婷的佳人不简单,可是,名节一事,因人而异,保不齐出点岔子,毁了夜霓一生就麻烦了。
似笑非笑地看着口出关切的少女,夜商闲闲说着:“还有心情关心你的情敌,我的瑟儿果然气度非凡啊。”
情敌么?她可没这么想。
照血缘来说,夜霓还算是自己的堂姐。比起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平雅郡主的言行举止倒也颇为大方。虽说她卖关子的功力跟眼前的老人如出一辙,但也无碍慕绯瑟对她莫名的欣赏。
“演,您接着演。”
略显不逊的话语道破了老皇帝和平雅郡主串通一气的真相,郁闷得夜商一阵叨咕:“你就不能偶尔装装傻,好让我有点成就感?”
见少女但笑不语,老皇帝无奈,“她是我钦封的郡主,这头衔倒成了她那不成器的爹娘四处攀结权贵的工具。是个不错的女女圭女圭,我也不想她此生郁郁无欢。”
想起老八整天上书装穷卖贫,夜商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的儿子们鲜少有封王的荣幸,除了平王,一干男子尽数空有皇子名号,其中就包括视财如命的八子。
要不是夜霓颇得皇帝宠爱,只怕住在鼓秋城的八皇子一家早就被老人遗忘了。
听老皇帝说着,慕绯瑟也略有好奇。八皇子早年间因为勾结大臣吞私,被震怒的老皇帝逐出了皇城,勒命如无召见,终生不得返回皇城。这样不讨喜的皇子竟有个女儿能获封郡主,可见这夜霓确实非寻常之辈。
“能得您欢心,她想必也有常人难敌之处。平雅郡主也住在宫中么?”少女问着,心里盘算着有没有私下见见夜霓的必要。
“允了她回皇城为我贺寿,就让她住在宫里了。同是孙女儿,她肯主动陪我,哪像有些女圭女圭,非要我动用绝招才肯出现。”
老皇帝孩子气地念叨着,惹得慕绯瑟又好笑又感动,态度也多少带了些歉意。“那时我不是正好在恶魔岭忙活么?您心胸宽广,自然能体谅我的,对吧?”
难为了她费心哄他,夜商笑得很是惬意,不由也心疼着她身上肩负的一切。
那位素未蒙面却多有交流的天魂宫宫主,到底隐藏了什么?那块荒废已久的领地如今再现繁盛,非要她成为那里的掌权者,究竟寓意何为?
心绪错杂,老皇帝看向少女的目光越发柔和。但愿,他力所能及为她做的,可以让她感受到这份专属于亲生爷爷的温情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