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啥,又忘了定时发布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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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葛氏极快地瞄了曾雪槐一眼,见他眼底分明已有了一丝不悦之色,索性不妨再架上一把火,因笑道:“原是想把阿离交给二姨娘的,连那边屋子都收拾好了;后来想着二姨娘常跟着我吃斋念佛,性子难免闷一些。阿离才回了家,处处陌生,再碰上个不爱说话的老姨娘,更没意思了;玉屏那里有个清娘,既是姐妹,又是玩伴,平日一起说话做针线,热热闹闹的岂不好?”
她顿了顿,困惑地抬眼望着曾雪槐,“我也是为阿离考虑的,老爷觉得我这个安排不好么?可是哪里有什么不妥当了?”
曾雪槐不愿意多说,只道:“那倒也没有。只是阿离一个小丫头,虽说是回了家,毕竟也是人生地不熟。下人们捧高踩低是常有的事,她又不是贞娘那等张扬的性子,只怕受了委屈也会闷在心里不说。夫人得了空也要整肃整肃家规,把那些尖酸黑心的打发一批出去,留些得用的就够了。”
听话听音,葛氏便知曾雪槐必是刚才在西偏院瞧出了一些阿离被刻薄的端倪,只怕连带着也有些疑心到自己头上,想了想,便道:
“妾身这两日也恍惚听谁提了一句半句的,说什么“怎么主子姑娘的饭食还不如一个有些脸面的下人的”,妾身想着已把阿离托给玉屏去抚养照料,怎么可能有这等事?必是那些老婆子们闲着没事干,在那里胡编排呢,因而也没大放在心上。刚听老爷的意思,难道竟然是真的?只是……”
葛氏脸上露出些难色,低了头微微一笑,缓声道:“只是妾身虽担着一家主母的名,有时行事却是艰难。就说这大厨房,现在是王贵家的管着事,她老娘是老太太的陪房,她本人又和玉屏走得近,向来是自在为王惯了的,连阎妈妈也不大管得动她。阿离那丫头若是受了她的气,却也不奇怪。可妾身若是认真要把她叫过来斥责两句,只怕既得罪了老太太,又惹得玉屏不高兴。妾身自然知道玉屏委委屈屈地给老爷作了妾,平时就对妾身很是怨恨,老太太又心疼得什么似的,我还敢多话么……”
一个当家主母,又是总督夫人,竟然说出忌惮小妾的话,即便只是对着夫君一个人说,也足够委屈和颜面无光的了。
曾雪槐只觉得头疼。
他觉得即使官场险恶,甚至去厮杀疆场,也没有面对家里这几个女人这般困难。妻妾之争已持续了近二十年,每一个都觉得自己是最委屈的那个,又有个老太太夹在里头令他左右为难。就象刚才,他斟酌再三,才谨慎地说出那两句话,就引出葛氏一大串牢骚……
他由不得又想起四姨娘的诸般好处,温柔,体贴,驯顺,安静,脸上永远是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曾雪槐恍惚了一瞬,冲口而出道:“当年素心……你是亲眼看见他们的?”
葛氏唬了一跳,不知道事情过去了十年,曾雪槐为何突然发此一问。定了定神,方肯定地说:“当然,还是玉屏跑来向妾身禀报的,妾身气得什么似的,带了人急忙走到罗永住的那屋子,隔着门缝向里一瞧,见那对贱人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正在……正在行那苟且之事……”
“别说了”曾雪槐黑了脸,猛地打断了她的话,站起身烦躁地在屋里走了几步,一言不发。
葛氏急忙住了口,心里扑通扑通跳着,大气也不敢出。
屋里一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两个稳婆,乳母,和丫头们适时地鱼贯进了房,打破了这难捱的沉默。
齐齐地屈膝行礼,一片道喜之声,人人脸上洋溢着欢欣的笑容。
“小少爷天庭饱满,两耳招风,是天生的贵人之相哪”稳婆一脸谄媚,忙不迭地凑趣。
众人齐声附和。
曾雪槐缓和了脸色,走上前来就着乳母怀里一瞧,见孩子生得黑黑胖胖,小眉毛稀稀疏疏的没有几根,正闭着眼睛呼呼大睡。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了触孩子光洁的小脸,孩子立刻撅着小嘴扭着脖子四处寻找,样子极是可爱。
曾雪槐忍俊不禁,当下便说了一声“赏”
阎妈妈便朗声道:“都辛苦了,待会都到帐房去领一个头等的赏封吧。”
葛氏又笑着加了一句:“五姨娘诞子有功,从今儿起,每月加五两月银。”
……
一夜北风,到天明时方才停了。窗户纸隐约透进些亮色,金环走到床前,隔着帐子轻叫一声:“姑娘,今天太太在园子里办赏梅宴,请了好几位夫人要过来呢,您忘了?早点起来梳妆吧。”
阿离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在帐内笑道:“知道了,把衣服拿过来吧。”
玉凤早抱着一堆衣裳等候多时了,此时便如临大敌般紧张地说:“姑娘头一次露脸,可得好好打扮一下,不能让那些夫人们小瞧了去”
金环没言语,心里在默认了玉凤的话之余,还另有一番想头。
公侯显贵人家的女儿,自幼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绝少抛头露面的机会,纵使生得花容月貌知书达礼,也鲜少有人知道。尤其象阿离这样的庶女,终身的归宿全捏在主母手心里,嫁得好不好全凭葛氏一句话。
象赏梅宴这种豪门贵妇的聚会,却是小姐们难得能出来露脸的机会,到时候一举手一投足,人品心性如何,那些夫人们自然会瞧在眼里。
金环对自家姑娘是信心满满的,自认为阿离只要有机会站在人前,就决不会落了下风,说不定就能得了哪位夫人的青睐,或许因此就能在豪门后宅的圈子里从此留了名。虽说现在年纪还小,未雨绸缪总归是有好处的。因此这一次的机会就显得分外珍贵,一定马虎不得。
阿离却没有她这么重的心思,神态轻松地起了床,照常地洗脸濑口以后,忽然瞧见桌上的一个青花盖碗严严实实地扣在那里,便好奇地指着问道:“咦?这里头是什么东西?”
玉凤笑嘻嘻地说:“是牛乳自从昨天老爷来过一趟以后,今天都不一样了厨房里那李兴媳妇今天上赶着喊我“大姐儿”,还让我第一个拎了热水,还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子的话,还……”
“是太太关照了,从今天起,姑娘也和别的姑娘一样,每天早起额外有一碗新鲜牛乳。”金环打断了玉凤的罗嗦,上前揭开盖子,两手捧着热气腾腾的盖碗走了过来,笑道:“另外,太太还给姑娘另配了两个小丫头,一会就过来给姑娘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