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雪衣见罢识趣地站起身来,金莲点地略过圆桌,玄聿见尹矜漠对她微微颔首,弄雪衣白纱袖袂下素白的手腕只是一扬,雕花木屏风便好似一枯落叶,打着转移开。
屏风后,黄木软踏下的地毯上斜倚着青罗衣衫的少女。少女素净的面容在浅阳下隐隐透明,曲卷的睫投注黛眉下两片扇形,小鼻,抿一地唇淡淡泛白,她明静如水。
玄聿觉得自己连呼吸都随之少女的睡容渐而轻浅。他恍然间瞥见少女上半身斜斜倚着黄木软踏,坐倒在地毯上的一双玉足小巧玲珑,不禁一阵气急:“她又不是阿猫阿狗,太子把一国之母丢在地上未必也太有失礼节了吧?”
尹矜漠长身俯视地上沉睡的人儿,低低浅笑:“原来…不是阿猫阿狗啊…”。
睡颜宁和的木凌汐闻此,猛地睁开假寐的双眸,两湾灵动的清泓燃起怒火直直射向尹矜漠邪魅的凤目。
方才凝视她的玄聿见此突变,闪瞬戏虐神色后便又恢复一派往日风华,而此却尽数被一旁的弄雪衣收入了眼底。她捧着瓷盏走近,半跪在木凌汐的身边:“想必姑娘是渴了,喝些水润润喉可好?”
木凌汐的的确确是又渴又饿,此刻俨然一副难民形象。她依偎在弄雪衣的臂弯里大口大口吞咽。
“咳…咳咳…咳…”
弄雪衣有些心疼的望着木凌汐涨红的小脸咳出几滴清泪,连忙扶手轻拍她的背脊。
“姑娘觉得这样,可有好些?”弄雪衣想到她自幼金枝玉叶般被视若双亲的掌上明珠后又贵为一国之母,而如今…不免在心中低叹,想到了自己浮萍的身世。
木凌汐感激地点点头,刚要张口却发现自己哑了嗓子发不出一个音节。
如临深渊,如临深渊!
木凌汐瞪着双眼紧盯尹矜漠,她双唇急速地张合,就算是这样无声无息地控诉,玄聿也得知这位沅明皇后此时此刻的愤怒堪比涛涛江流。
尹矜漠临窗负手玉立,看着她视死如归慷慨就义又痛苦的神情,凤目里盛满笑意不禁忍笑出声:“玄兄可知这位姑娘现下所言何事?”
玄聿见尹矜漠问他便转移了视线,当他看到这位虞国太子的笑脸时一片恍惚。他知道尹矜漠自其母妃触怒皇后被处死后,这个当时年仅八岁的稚童在没有依仗的深宫活的如何艰辛。他知道他佯装微笑下交好各个皇子和嫔妃,堪堪多少的忍辱负重。所以,他亦知道他此时此刻流露的笑意饱含多少真意发自肺腑。
突然他看到尹矜漠挑着眉看向自己,不自然地讪讪竟然一如既往的口气:“我猜她是在骂太子吧!”
“呵呵~雪衣啊,给她解了穴吧”
弄雪衣翻转柔荑,纤指略过木凌汐的几处大穴。
“呼~~~”木凌汐长长舒了口气,伸展双手想要蹦起来,双腿又酸又麻间眼看就要与大地亲密接触,被一双温热的双手扶住。木凌汐抬头感激地看着弄雪衣,然而她却没有发现伫立的两双身影方才急急移近的脚步。
也只一瞬木凌汐便转换了眸色瞪着尹矜漠,她清澈的黑瞳正显示其主嚣张的怒焰炽烤对面邪魅不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