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眼一弯,知道他软了心。
“臣轩,你最好啦!就让景宁跟着我吧,我身边正好缺个小丫头。”我牵着景宁的手,小小的人儿手上早就布满茧痕。
沐臣轩眼光一暗,抿着唇愧疚地看着我。也是我说错话,身边有没有丫头伺候我并不在乎。但现在,利用这种心态才有可能留下景宁。她在我身旁略为紧张地低下头,咬着唇等待沐臣轩的回答。
“好吧,洢秋。不过,”他眯起双眼,精光一闪,转向景宁,“若有什么‘意外’,你可小心了你这条命。”
“谢贵人收留。”景宁松了口气,急急跪下向我们谢恩。
我扶起她,拍拍她膝上的尘,她怔怔地看着我,眼底溢出一层泪花。
“好好的,怎么又哭了?”我失笑地看着沐臣轩,他不语,脸色也不是很好。
景宁吸了吸鼻子,直视我说:“姐姐对我好,我从小流落街头任人欺负,只有姐姐不嫌弃我待我好。”
看着她真诚的样子,我心疼起她来。“只要你真心跟着我,我自然待你好。好了,你今晚就在这间房内休息,好好打理自己。马上我派人给你送一套衣物,知道了吗?”
她笑着抬头,郑重地点点头。
我转身牵过沐臣轩,轻轻掐着他的腰侧:“怎么啦,脸色这么不好?”
沐臣轩也不理我,闷着声向客房走去。
我不好意思地向景宁笑了笑,吩咐了小二烧水、备衣给她打理后,蹑手蹑脚地进了房。
房间的烛火已灭,我模着黑来到床边,隐约看见沐臣轩躺下的身影。
“臣轩,我做错什么了?你别不理我啊!”我推推他,他还是装睡不动。
我撅着嘴,假意碎碎念道:“我真可怜,娘亲不疼舅舅不爱,好不容易找了个相公,他还不理我,哎——”
沐臣轩听后再也忍不住,失笑起了身。月光打在他的身上,绰影朦胧。
“你说的什么话,是我使性子故意不理你吗?”他斜靠在床沿上,曲着腿,修长的手随意搭在膝上。
我不满地嘟囔道:“那你突然不理我,我哪知道怎么回事。”
沐臣轩缓缓伸过手,就当我以为他要抚我脸颊时,他手一转拉过我,将我摔了直直趴在了床面上。他大手几落,“啪啪”打了我的。
我愣了一下,火燎火燎地烧疼起来。我回过神,挣扎着,却无奈被他压制着,委屈地泛起泪花。
“你忘了我说过什么了,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你倒好,干脆收留了她。你是成心气我吗?”
“沐臣轩,景宁她是好孩子。我又不是盲目相信,你放开我。”我憋着泪,赌气地将脸埋在被窝里。
沐臣轩俯身过来,脸紧紧贴着我,呵气如兰:“洢秋,我并不是专指这一件事,而是希望你学会保护自己,别让自己受伤。”沐臣轩蹭蹭我的脸颊,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我继续埋下头,一声不吭。
“你倒耍起脾气来了,快起来,别闷坏了。”
刚刚你怎么就不怕打坏我呢?还没人对我这样呢,太气人了。
“你再不起来,我就——”
不起来怎样!我无视他,继续耍着脾气。
安静了几秒钟后,他突然一动身大力将我翻过身来,整个身体快速地压上我。我惊呼一声,他性感的薄唇就堵住了我的声音。
“勿(沐)——曾圈(臣轩)”我呜呜地叫着,可他的唇死死堵着我,灵活的舌头长驱直入,仿佛将我的气息全部掠夺。
我挣扎了一会,后来也慢慢放松下来。他滚烫的身躯包围着我,我感觉他的手慢慢拂过腰向上,心里一急,用巧劲一推急忙翻过身滚到了里床。
“这次就饶了你。”黑夜中,沐臣轩的双眼精光熠熠,他舌忝着唇嘴角勾着。
我脸一红,翻了身闭眼睡觉。
沐臣轩轻叹一声,躺下来抱住我:“不要让我担心。”
我的心里酸酸的,闷声点了点头。
三日后,月懿月杺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他们勘探了地形、观察了庆元游民的定居习惯。
沐臣轩接过他们所制的图纸,一手端着茶杯,细细品着茗。
我见他们二人恭恭敬敬地站着,周身风尘气息,看来没有好好休息定是疲惫不堪。我走上前倒了两碗茶,笑着递给他们。
他们板着脸,并没有动作。直至沐臣轩一个眼色,他们才抬手接了去喝了起来。我失笑地看着他们都一脸严肃,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悄悄退了出去。
来到中院,灵曦与景宁正谈得火热。景宁并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只把我们当成一般的商旅。灵曦俏皮,而景宁温顺善听,两个人处得还好。景宁还是个孩子,以前在外吃苦性子难免强了些,这些日子倒恢复了娇态。
“六嫂。”“姐姐。”
我应着,走向她们,“在谈什么呢?这么投机。”
“六嫂,景宁和我说了些见闻。”
我见灵曦笑弯了眼,也好奇地问:“景宁,你说给我听听。”
景宁捂嘴笑了笑,神采奕奕地说:“三十几年前,在我们乌达那啊,有一个家喻户晓的丑女,叫无盐。她啊,丑至极点,每个见了她的人都吓得拔腿就跑。可说来也怪,就这么一个罗刹面,药理却精通得很。有一日,她在野外拾稻时救了一位身负重伤的玉面公子。那玉面公子偏偏是个瞎子,看不见无盐的样貌,还以为她是个温柔的美女,就想着娶她以报救命之恩。”
我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倒了杯茶给她,笑骂道:“慢点说,别呛着。”
景宁急急接过茶,也不喝,继续说:“他们婚后三年后,奇怪的事发生了。那无盐脸上的疮疤在生下一子后竟不见了,整个人变得优雅美丽。这下,她反过来嫌弃了玉面公子瞎眼,逃走了。玉面公子气得吐血身亡,你猜那尚在襁褓的孩子怎么样了?”
“快说吧,别卖关子。”我见灵曦和景宁相视笑着,忍不住好奇。
灵曦憋不住,抢着说:“那孩子竟然不见了,村里好心的人里里外外找了遍也没找到。你说奇不奇?这乌达那也无狼虎,也无贼盗的,况且他家无人问津,怎么会不见呢?”
我偏头看着她们深思的情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种故事一传十十传百,事实真相在就被人刻意模糊歪曲了。你们何必费脑想这劳什子事?”
“哈哈哈——”不等灵曦反驳,一阵轻佻的笑声传来。
我们紧张地抬头寻去,只见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曲腿坐在院墙头。他的青丝随风飘舞,绕着周身,自有一股狂邪之气。他一身雪白飘云衫,身形颀长,即使静静坐着也散着妖媚之感。
是他!害我中蛊毒的那个人!
“你是谁?”灵曦防备地抽出剑,挺身护在我们身前。
“灵曦,别轻举妄动。他就是那晚逃走的人。”
灵曦听了,更上前一步,气愤地对峙着。
那人邪笑着挑了挑一缕发丝,风情万种尽入眼中。“我来看看,我养的小虫子怎么样了。”
可恨!我捏紧拳头,而灵曦与景宁皆是满脸疑惑。
“洢秋——”沐臣轩从二楼镂窗飞身而下,舞着剑飘然向那人袭去。
那人周身气场一冷,随意一动,竟鬼魅般地飞身来到了我们面前。这人的轻功,怎么如此出神入化!
沐臣轩低吼一声,转身又追身而来。月懿月杺、苍枫、冷毅等人也齐齐出手向他包围。
灵曦抽身向前刺袭,他却身形一闪避开灵曦,近距离停在了我面前。他一手挥开受惊的景宁,风一阵掀开他斗笠的一角,妖媚诱人的眼角露出,那么邪肆地一挑,便让人惊艳不已。
周围向他袭来的人全被他置若罔闻,我狠狠地盯着他,屏气说:“滚开!”
邪邪一笑,他快速抓住我的手向上飞身。就在这么一瞬间,他躲开了所有人的袭击。
沐臣轩栖身追来,但轻功还是慢了他一步。我担忧地看着沐臣轩,无奈腰身被这妖媚紧紧锁着,一股恶寒从脚底升起。
这人一味地向外逃着,并不有心还手。我抬头看着他的下颚,他邪恶地勾起嘴角,身形一顿。
沐臣轩趁机追上,大呵着:“看剑!”
不对!他是故意停顿的,有阴谋!
“沐臣轩,不要!”我凄厉地喊着,却晚了一步。
那人广袖一挥,漫天的粉末从袖中飘散而出。
沐臣轩来不及躲闪,被粉末围住,头顶的人冷冽一笑。
“你放开我,放开我——沐臣轩!臣轩!——”我哑着声喊,努力挣扎着。你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主子,这粉有毒,你不能再追了!”
“让开!”
短短几秒,那人带着我便走过了好远。烟尘暮霭中,我只能看见沐臣轩手下阻止他与他纠缠在一起的身影,耳边听到的是沐臣轩的嘶吼。
“洢秋——”他是再也追不上我们了,凄厉的吼叫划破长空。灵曦景宁的呼声也越来越远。
我的心又一次抽搐起来,绞痛得令我无法呼吸。眼泪迎着风簌簌留下,头也开始昏痛起来。
那人揽着我的腰,轻松地运着轻功向前而行。
“你到底是谁!”我忍着痛,压抑地恨着。
“记住了,花非墨。”那人嘴角一挑,肆意地对上我的眼,他的眼里全是魅谑。漆黑如墨的眼眸,白皙无暇的肌肤,再加上樱红的薄唇,五官的组合惊为天人。我直直看着他,恨得牙齿直颤。
沐臣轩,你怎么样?有没有中毒?你不要有事,好不好?想到他。我心里的抽痛感一波一波越演越烈,豆大的汗水滑落我的脸颊,我咬着唇,双眼微闭,再也撑不下去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