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风吹过脸庞,刺骨的冷,但我却感觉不到那种开裂的痛,因为有南极星在。珊珊的手很冷,有了南极的温度。
“沐攸,听!”珊珊拉起我的手依然是那么温暧。
我总说自己是寒冷的南极,珊珊是热情的赤道,想让赤道温暧我最寒冷的南极,可是忽然仿佛回不到我和珊珊的过去,迷离中,我只是一只迷途在南极的鱼。
“珊珊,你是我粉蓝色的启明星。”我漠然。
珊珊笑了,那种淡淡的笑,那种迷人的笑。“我本来就是,从我认识你以来从未变过。”
天还是黑了,珊珊低头倒在我肩上,我永远都给她这种安全感,不管天多冷,我依然会陪她,陪她等待大雨的洗礼。
“天终于黑了,沐攸,看那边的一盏孤灯。”
“嗯,可是好悲凉,如果你不在,我想我一定没勇气站在这儿。”
我握紧了珊珊的手,不敢再松开,忐忑地闭上眼。
珊珊总说她是小羊,上了狼的当,而且一直没有醒悟,也不愿醒悟。我笑了,我就是那只狼。
我再次睁开眼,已感到脸上凉丝丝的。
“看,你盼望的雨。”珊珊柔柔地说着,抹去我脸上水痕。
“珊珊,我们回去吧。”我不知道伏在珊珊怀里有多久,但我感觉珊珊手上的温度在降低,我还是冰川的温度。
“没关系的。”珊珊懂我的意思,去年的雨,好像也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这次也是。上次和现在一样,被雨扰乱了本来平静的呼吸。珊珊伸出手让雨点儿温存的依偎在她的手心。
“嗯,那天的雨比现在大,你的手也比现在冷,你说是因为害怕。”我也伸出了手,但雨点儿却得不到它想要的温存,因为我比它冷。
“害怕再也不回来,害怕你会被冰川冻僵,害怕你这条小鱼永远迷失在南极,害怕你会失去指航星,沐攸,你说过你无可救药的爱一种味道,但是我破坏了它,但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美满的味道,很遥远,我感觉鱼鳞被烧光了一样,我躺在地上,微弱的呼吸”。珊珊轻柔地看着我,给了我水中充足的氧气,海水充足的蓝色。
“沐攸,你会离开我吗?”
“怎么会呢?我的启明星在这儿,这儿才是通向光明的地方,我不喜欢黑暗。”我半开玩笑。
“沐攸,谢谢你的不离开。”珊珊的心跳动着。
我的笑,小禅的笑,纷飞的雨,仿佛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故事。
雨,冰凌嫣艳,让人彻心的凉透,刺骨才刻骨铭心,才让人难以忘怀。
当雨落下,谁也无法体会我的内心。除了珊珊,我的南极星。
珊珊总会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
睡前,窗外大雨纷飞,窗内温暖依旧,珊珊将热咖啡放到我冰凉的手心里,浓浓的香味氤氲成美满的味道,珊珊笑着,直到我把咖啡喝完,才帮我拉一拉被子,额头上轻轻一吻,做个好梦!
咖啡是珊珊每天都要送来的,她说睡前的一杯咖啡,有助于睡眠,因为我常常说自己失眠。那个晚上我睡得很香,很甜。
当我被早晨的第一缕曙光唤醒,窗台上一个美丽的天使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微笑,头上歪歪斜斜的顶着珊珊的帽子。
开机,想知道珊珊的行踪。
淡蓝色的屏幕上,爬过了一条又胖又大的虫子,很可爱的样子。“大懒虫,起床了,看到窗台上的天使了吗?”
一行字换来了我会心的微笑,珊珊,还是那么“淘气”,刚遇到她的时候,也是这样,那些已成为我最美的回忆,在镶金盒子里躺着,有一片自己的天空。
手指按了一串数字,点发送,但无人接听,重复操作,无人接听。
重复……
珊珊说过,我们心意相通,我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珊珊,你出事了吗?
无数的画面在我脑海中显现,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又按下了珊珊的号码。
无人接听!
珊珊你在哪儿?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我在路上疯狂的奔跑,拼命睁大眼睛,想看到珊珊的影子。
恐惧占领我所有脑细胞。
不用怕,珊珊说,她会永远守候,她不可以失信,不可以。
初雨的早晨,银的路面,无人的街道,车辆来回穿梭,这个安静的世界。阴森的医院,洁白的床单,似乎在宣布世界的死亡。
珊珊,苍白的面庞,病床上的日记,带着淡淡的苦涩。珊珊,不!
珊珊还是离开我了,呆了三秒钟,我的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再见到她,是在珊珊的葬礼上,珊珊温存的笑,在屋子里最刺眼,而我像是飙风吹过的土地,一无所有,只有泥土。
不要哭,我的沐攸最坚强了。
珊珊的话,回响在我耳畔。
珊珊,你好残忍,我会哭,为你而哭,你可以对我说不要哭,但你无法阻止我哭,我要你温暖地为我擦去脸上的眼泪,我要你陪我去天台,我要你陪我去看雨,我要你融化南极的冰川,你为什么就这样离开我?为什么要抛弃你的天空?你是我的启明星,你走了,我怎么办?你知道我不喜欢黑暗的!对着珊珊的照片,我的心里撕心裂肺的喊。
床头上盛咖啡的杯子还在,是珊珊笑着送来的,做个好梦。
现在我的梦里全是一片白色,我总是会惊叫醒来,雨小了,珊珊的笑消失了,我的笑也消失了。然后我会不自禁的说着:“我把珊珊弄丢了,帮我找回来,珊珊,你去了另一个星系,珊珊,你在哪儿?你失信,你骗人,你说我的信奉是天长,而你的信奉是地久,我们共同信奉着永恒。”
远处城市的钟声依然在雨中回荡,而房檐却让我们雨中牵手,又在雨中离散。
那么多天的等待,珊珊只给了十二个小时的温暖。
我们站在天台,冻到冷彻心扉,我也只是自私的取用着她手心的温暖,她的怀抱,我的泪,阴霾的银白色,编织了一个又一个恶梦,我无法入睡,平息它们的只有珊珊笑着送来的一杯咖啡。
我开始讨厌下雨,讨厌雨,讨厌它的晶莹,讨厌它无辜的样子,讨厌它的狡诈,讨厌它的虚伪,讨厌它的残忍,讨厌它,但又无法逃避。
雨永远让我活在那失信的故事,我坐落在银白色的忧伤,不曾走出。
雨,故事在夜里随窗帘纷飞成一帘幽梦……直到邵峰的出现,我才从忧伤中走出来。
晶莹的花珠从城市的上空落下,纷纷扬扬,飘飘洒洒。那是雨,这个冬天下的雨。我站在雨中,仰起头看着天台,雨滴打在我的衣服上,肩上,头上,还有淡红色的脸上,然后慢慢消失在我身上。
雨下得好大好认真,那么美丽又那么忧伤地下,没完没了!珊珊已经离逝两年了,而季云飞也同样躲了我两年。
每次下雨,我依然会来到我和珊珊曾经相约的地方,对着天台静静的沉思,这么多年了,我依然无法忘却她!只是我再也没勇气上那个天台。站在这里就这样地思念珊珊:珊珊你听见了吗?我在呼唤你!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么?我用这种方法想着你……
我忽然想起雪莱的一句诗:Ifwintercomes,canspringbefanbehind?
冬天来了,雪下了,你会回来么?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
虽然现在不是下雪而是雨,但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呢?珊珊,如果你是雨滴中的其一,那么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感受到我为你跳动的心了么?
我感觉脸上有湿热的东西,我使劲眨了眨眼,眼泪就这样泛了出来,接着是一颗一颗往下掉。泪,滴在雨中,然后消失,恍惚中,我相信:我的公主,那个漂亮的文雅的女生就在我身边,她未曾离开过我,她一直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看着我!微笑着,她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