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司徒空的问话,楚洛寒颇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司徒空会嫌弃她的手段太过阴损来着。
“这丹药叫做半面美人,时效……”楚洛寒忽然抿了抿嘴,她明白了,司徒空真的一点都不嫌弃她手段阴损,他分明是嫌弃她不够狠,“大约三天……”
楚洛寒的分贝明显降低了不少,其实,只有两天多一点。
“三天啊!”司徒空慢悠悠的重复道。
楚洛寒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她这个药丸是从金宝散人留下的那些丹药古籍中看来的,原本的半面美人比她给余歇云吃的丹药更加阴损,原来的半面美人才是真正的名副其实,从头到脚,一半白发褶皱,一半乌发青春,那才是真正的折磨人,一手光滑如白玉,一手苍老似沙石,一般人都会被那种症状折磨的疯掉。
最最关键的是,这半面美人不是没有解药,只是解药必须和半面美人的炼制顺序相吻合——半面美人的炼制,只要灵植之类的剂量把握准了,顺序是可以打乱的,半面美人的解药与之同理,只有一点,顺序必须与服下的半面美人的炼药顺序相一致。
这也就是说,除了炼制半面美人的人,基本上没有人能炼制出半面美人的解药,而且,就是炼制半面美人的人,也不见得会用心记下自己随意投放灵植的顺序——记它做什么?
楚洛寒自己也懒得费心记,而且她也认为这半面美人实在太狠了,与这种阴毒相比,她还是更喜欢一刀断了敌人的性命,那种直来直往的手段,当然,对于像余歇云这种,她目前不能动手杀掉的人,小小的惩戒一下也是应当——她自己觉得,用半面美人的改良丹药来惩罚余歇云就够了。真正的半面美人,还是算了吧!等到机会成熟。逼问出余歇云后面的人,嗯,她就可以直接灭了余歇云了!
至于半面美人那么珍贵的丹药,她还真的不舍得给余歇云服用。
“真正的半面美人太难炼制,我给余歇云的是改动了一下丹方的半面美人。只有三天,不过,余歇云自己又不知道,所以……”楚洛寒解释道。正因为是改动过的,因而不仅仅是时间缩短了许多,效用也扩大了。这半面美人蔓延到了余歇云的全身,而不是一半的身体。
司徒空淡淡的“嗯”了一声,他还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跟楚洛寒讲南宫游的事情。
楚洛寒闭关之前,曾经在昏迷中唤出了南宫游的名字。司徒空不是不介怀,只是如今……
司徒空又看了楚洛寒一眼,他心底清楚,就算楚洛寒真的曾经对南宫游有了感情,她和南宫游也决计走不到一起的。
“南宫师弟。”司徒空斟酌着开口道,“当日师妹被南宫师弟的表妹所害。不得不强行结丹化解困境,当时,依着师父的意思,是立刻要了那阮玉儿的性命,但南宫师弟不知为何硬是要保全阮玉儿,结果惹得师父不快。青悠师叔无奈,只好将南宫师弟打发回南宫世家。”
“这本来也没什么。”司徒空顿了顿,其实这一段他也只是听元和道君所讲,而他的手下汇报给他时说的则是,南宫游是神志不清、魂魄紊乱时被元和道君送回到青悠道君身边,然后青悠道君才把昏迷不醒的南宫游送回南宫世家的,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元和道君是不是真的重伤了后辈,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些模糊的消息,他也不打算说出来。
“只是南宫师弟回到南宫世家不久,他身子一好,就立刻回了玄灵门,求娶沈末汐沈师妹。而且,”说道这里,司徒空目光闪烁了一下,便深深的看了楚洛寒一眼,这才说出后面的话,“自南宫师弟回来,为兄也亲自去看过南宫师弟,亲自出言试探,南宫师弟似乎已经忘了师妹了。”
楚洛寒原本还能安安静静的听着司徒空的话,只是听到南宫游忘了她的时候,她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酸涩之意,她眨了下眼,使劲咬了下嘴唇,这才惶惶然的开口问道:“忘记了?是忘记我一人,还是说忘记了那一段时间……”
她到底是在地球上生活了二十几年,间歇性失忆,她还是知道那么一点点的。
司徒空转过眼前,不再看她,淡淡的道:“只是不记得师妹了,当然也不记得师妹参与过的所有事情。”
楚洛寒深吸一口气,使劲按了按额角,慢慢在脑海中理清了思绪:“南宫师兄这是被人下毒了吧?可有查出是何毒,何人所为?”
应该不是她的错吧?
“青悠师叔原本要查,细细的查,奈何这件事查到最后就查到了南宫师弟的母亲许念君身上,青悠师叔无法,去问了南宫师弟的想法,南宫师弟拒绝了青悠师叔,不想再查下去了,只一心听从南宫家主的话,求娶沈师妹。”司徒空的口气不变,只平铺直叙的叙述了事实。
楚洛寒懵了一下,口中低低的喃喃道:“原来是这样……那南宫师兄也定然是拒绝了恢复记忆了……”
司徒空蓦地转头看了楚洛寒一眼,见她神色恍惚,面色不虞,显然对南宫游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他闭了闭眼,耳边仿佛又回响起那日楚洛寒昏迷时喊出的名字,果然动心了么?
司徒空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兀自睁开了双目,动心了又如何?那么多的障碍挡在你们面前,他就不信,南宫游已然明确表示放弃了,楚洛寒还会主动的去做些什么。她那么笨,那么傻,胆子又只有米粒那么大,她就算是欢喜极了,也绝对不会主动去为难南宫游的。更何况,她现在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而已。
而他,司徒空忽然伸手抚上了伊人的青丝,动作轻柔却不可抗拒,他不会轻信任何人,因而绝对不会像南宫游那样,被一个对自己明显不善的母亲所欺骗,他不会失忆,永远不会忘记她。所以,南宫师弟。既然你忘记了,那便永远忘记吧!再也不要记起来!
楚洛寒身子一僵,她抬起头,看向比她高了许多的司徒空,见他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瞪向自己。像是要宣誓主权一般的望着自己,霸道而不容拒绝。
她心中一动,司徒空和南宫游是不同的。
如果是南宫游,即便她当时是决定了要和他在一起的。南宫游依旧是愿意哄着自己,让着自己;
而司徒空,在她没有承认的时候。他尚且能保持距离,远远的看着他,可她现在,既然已经承认了他的地位,司徒空又怎么甘心她这样失神的去想另一个人?
其实。楚洛寒也不清楚自己心底对南宫游的想法。她之前一直以为,她对南宫游的感情,可以直接越过爱情这么个阶段,直接进阶为亲情来着,可现在看来。也许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听话的家伙……
楚洛寒定了定神,再次看向司徒空的时候已经不再踌躇了。既然已经过去了,她想什么都没用了不是?
她微微一笑,转而问道:“三师兄,洛寒还是不明白,既然南宫师兄求娶的是沈师姐,那后来,又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南宫师兄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沈师姐,她怎么没回来?就算弄错了,已经上,咳,已经圆房了,那也不意味着沈师姐就必须要嫁给南宫家了,她为何没有回来?”
楚洛寒的确想不明白,就算是被下了药,沈末汐不止是青悠道君的徒弟,更是青悠道君的血亲后辈,又何须那样认命?
司徒空怔了一下,不知是该庆幸楚洛寒对感情的不热衷,即便是对南宫游动了情,亦能这样理智的去分析,还是该担忧这样的楚洛寒太会保护自己,会不会像对南宫游一样的对待自己……
“三师兄?”见司徒空眸光沉沉,不答她的话,楚洛寒不禁有些着急,伸手拽了拽司徒空的袖子。
结果,这一拽,倒是把她自己的头皮弄疼了。
原来,司徒空的那只手还依旧恋恋不舍的覆在楚洛寒的长发上,因着他方才走神,手上不禁拽了一小束头发……
楚洛寒龇牙看向司徒空,满眼的抱怨。
司徒空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望着手上的几根被不小心拽下来的青丝,心瞬间柔软起来,他手一紧,就将青丝收了起来,微微一正色:“原本青悠师叔当天就要把南宫师弟和沈师妹一起带回来的,只是,南宫师弟洞房第二日就要接任南宫世家继承人的位置,又加上南宫家主在中间的阻挠,南宫师弟权衡再三,没有回来;而沈师妹,不知为何,亦不肯回来。”
楚洛寒心疼的瞅了一眼司徒空手心的头发,心道,她家阿金曾经抓秃过南宫游的头发,现在司徒空又抓掉她的头发,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没等她心疼完头发,楚洛寒就听到司徒空平板的说出南宫游和沈末汐不愿回来的话。楚洛寒呆了呆,南宫游不回来她可以理解,就算是知道自己的母亲错了,南宫游固执的不肯承认,不愿相信自己信任的至亲害了自己,这一点,她明白的;
可是沈末汐为何不肯回来?就因为她已经被破了身子吗?可拿又如何,沈末汐自己的炼丹术蒸蒸日上,又有青悠道君做靠山,谁又敢笑话她?
再说了,就算是沈末汐不想回门派,她亦可以出门历练,留在南宫世家算什么?就这么承认了那个和她上床的人了吗?
那怎么成!
“此事不行,我要去把沈师姐找回来!”楚洛寒想明白了,立刻决定道。
沈末汐对她而言,虽然算不上亲密无间的闺蜜,可也算是她难能可贵的朋友了,无论如何,她都要跑一趟,去亲自问上一问,她为何不肯回来。
司徒空忽然笑了,笑容低沉却沧桑,隐约让人听着心酸。
楚洛寒见状,抿了抿唇,垂下头,小声道:“我,我等结丹大典和,那个之后再去……”
司徒空乌黑的眼眸紧紧盯着眼前之人,他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顿的问道:“此、话、当、真?”
楚洛寒原本是不喜欢这样的被动。可她正想甩开司徒空的手时,不其然感受到那只手正在微微发颤。她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动。
“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楚洛寒一开始还大义凛然,结果说到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
她或许是没有欺骗过别人。可是对着司徒空,她是真的有那么一些心虚。
“对不起。”知错就改,楚洛寒当即道歉道,“是我不好。我,我以后不会了。”
“真的?”司徒空只觉眼前一片花海怒放,美不胜收。让他无比欢欣,却又无比彷徨,生怕眼前的一切皆是虚幻,刚刚高兴一阵就什么都没有了。
“真的。”楚洛寒干脆抓过司徒空抬着她下巴的那只大手,温温热热。感觉很舒服,司徒空的手很大,她要两只手一起才能将司徒空的手抓住,“对不起,三师兄。那件事是我不对,我一心以为。因果循环,恩当还,怨当报。南宫师兄救了我,我便应当回报南宫师兄,只是南宫师兄当日的愿望是……”
楚洛寒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想着,到底是我欠了南宫师兄的,还就还吧!结果,还是我错了。以情还情,实乃下下之策,我以后,绝对不会了。”
说完之后,楚洛寒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花言巧语的坏蛋,在骗纯洁无辜的小姑娘一般,许下了一个有一个的承诺。
这是那双手第一次主动碰自己。
司徒空心跳如鼓,他清楚的看着眼前之人将自己的大手捧住,小心翼翼的向自己保证,眼神清澈而无辜,朱唇张张合合,煞是诱人,他想,就算这又是一个欺骗,又是一个谎言,他也认了。他愿意认。
“我知道了。”司徒空任由楚洛寒继续对着自己的大手“施虐”,不时的掐一掐,冰一冰,慢慢道,“寒儿,你一定要记得你今日的话,你要知道,就算你忘记了今日你说过的话,我却不会,我会一直一直牢牢记得你说过的话,若是你食言……”
楚洛寒何其敏感,她几乎是立刻就听出了司徒空口气变软了,立刻摇头道:“我一定会记得的。”
既然事情已经成了现在的模样,既然她如今只有司徒空一个选择,那么,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将来的事情,她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只要抓好现在就好了,再说了,她还要辛辛苦苦的修炼,炼丹,炼器,学习阵法,逗逗阿金和小白,还要去寻宝,去试炼,等等等等,她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做,爱情怎么样,又与她何干?
只要司徒空不出轨,她就愿意老老实实的,就这样承认这一位道侣,而非配偶。
想到这里,楚洛寒眼珠转了转,眉头一竖,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问道:“对了,三师兄,你如今身边可有人照顾你?”
司徒空现在心情极好,他望着眼前之人,眉目如画,眼眸微动,就要搅动他的心池。
不意楚洛寒有此一问,司徒空心底一沉,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并非是表面上的意思,只可惜他反复思量了半晌,也没想出来楚洛寒这话是要问什么。
于是他只好干巴巴的按字面意思回答道:“我手下有一支队伍,他们为我做事,你放心,你我将来只要全心修炼就好,不需要去辛辛苦苦的赚灵石。”
司徒空想着,这样回答总没有错吧?他可是记得,楚洛寒对灵石很是看重来着,她这一问,难道是怕自己没有本事养她么?
“就算没有他们,我也能养的起你的。”司徒空立刻补充道,他丝毫没有了方才的气势凌人,只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了半句话。
楚洛寒翻了个白眼,将手中捧着的“暖炉”放下了,没好气的问道:“我是问,有没有伺候你起居的人?有几个,多大年纪,你打算以后怎么处理她们?”
她觉得她的话问的够清楚了呀。
楚洛寒心里过滤了一下,如果是五十年前,司徒空未曾这样辛辛苦苦的守护过她,元和道君一定会一心站在她这一边的,只要司徒空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毛病,别说她不许了,元和道君指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可是,现在的情形是,司徒空真的就那么小心翼翼的守护了她五十年,放弃了出门历练的大好时机,元和道君对司徒空现在简直是满意极了,恨不得司徒空时他的儿子。因而,她有些把握不准了,如果司徒空不是原装货,是不是元和道君也会因着司徒空五十年的守护而站在她这一边……
司徒空愣了好一会,方才低低的笑出了声:“是有伺候的人,只是那些人从来不会近我的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