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12点)
杨氏一脸莫名其妙,等众人都走后,跟崔妈妈说起来。
“他们父女是什么意思?是那女人怂恿小东西,跑到她爹那儿上的谗言吗?”。
崔妈妈面有难色,好半天才倒自己的想法:“此事是咱们这边理亏,小姐忘了,您十岁时起,夫人就请来教养嬷嬷。眼看着妙姐儿都快十一了。十岁是道槛,之前闹出什么,人家只会说小孩不懂事。若以后出了状况,伤了女儿家的闺誉,就得指摘主母了,到时……”
“她不是挺能耐的吗?还要人教导?再说,教不教都是一回事,她还指望能嫁入高门?”杨氏一脸不屑。
“话虽如此,可看在外人眼里,是您这当母亲的失职。若她在外面传出不体面的名声来,耽搁的可不只她一个,二姑娘也是钟家女儿……”
提起妤如,杨氏闭了嘴。当年若不是她没收住性子,闹将出来,怎么可能被耽误一生……
本打算让女儿再轻松两年,十岁后再请人来教规矩的,没想到被那女人抢了先机。倒显得自己尸位素餐似的……
不过,女乃娘说的也对,若那小东西坏了钟家女儿的名声,不仅会影响妤儿的声誉。有些事可能又会被人拎出来说。说她杨氏不肯教导继女规矩,故意设陷井毁她。
名声修养这玩意儿,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就像她那刚进门的弟媳,虽是来自公卿家族的嫡出女儿,可石家毕竟这两代才发达。行事作派,骨子里透着市侩商家的铜臭味。难怪之前说不上体面人家。
若不是石家的背景有用,如何能配得上贤弟?
她的仪儿,将来……想起他抓起的那锭金元宝,杨氏心里像堵了块石头。若是将来她有那样的儿媳,都没脸在官眷圈子里混了……
姜嬷嬷入宫二十多年,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当初到了年纪,原是可放出宫去的。因舍不得侍候的祥嫔娘娘,就留了下来。主子故去后,在宫中六局女官位置上轮了一圈。后来太后从秀女中选中宋氏,准备赐给臣下,需要年资丰富的嬷嬷时,她主动请缨跟出了宫,离开了樊牢。
跟新主子这么久,知道宋氏是厚道贴心之人。现在虽是身份尴尬,可毕竟是御旨赐下的眷属,杨氏也不敢随便在她面前摆谱。
宋氏虽是个妾侍,可一年时间,就生下了哥儿。满月时又得了宫里的赏赐。
将来无论扶不扶正,只要偲哥儿出息了,诰命封赐是跑不掉的。听说钟氏的五房,三代为宦,老爷二十岁就中了探花。若不出意外,继承祖上传统,偲哥走上文举之路,是没问题的。
钟家那几个女孩儿,她暗自评估了下:将来最有奔头的,怕只有最大的那个。她不仅聪慧过人,小小年纪,特别能忍。行事作派,沉着老练,还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若不是出身低了点,将来怕是有大作为。
那两个小的,杨氏所生的,性格跟她娘一样,是个爆脾气,急躁性子。姿色虽出众,行事作派上,跟她姐姐差上不止一点。那个最小的,自小就没了亲娘,性格懦弱,容貌平常。一直靠她大姐罩着,才勉强有点官家小姐样。宋氏来后,把她养在身边,才算好点,将来恐怕难有作为。
姜嬷嬷教规矩的第一天,主要讲的是此学礼数的重要性。她引故据今,讲了些因不懂规矩,在人前失了体面,导致恶劣后果的反面例子;又举了些因仪态大方,入得贵人青眼,改变命运的事例。把三小姑娘说得连连感叹,登时收了轻忽之心。
妤如见她是梨清苑出来的,本来对她一直心有抵触。后来故事听了上瘾,也开始认真学起来。
加之昨晚,杨氏把她叫到跟前,特意提醒了,学规矩的重要性,让她好好跟着练。
日子这样过了半个月,如今接触这些礼教方面的东西,妙如才感到要当个合格的古代闺秀,还真不容易。
这些东西,之前杨氏从来没教过她,祖母在世时她还小。在长公主府,后来也听过一些,但她们去时,映峦已经学到与人相处的内容了。
动作要领即便是掌握得快,却难以形成习惯。
妙如以前的举手投足间,带着前世礼仪的风范。虽然优雅,但跟现世的章法,有诸多不同之处。她又得逼自己一一纠正过来。付出的努力,当然就比那两位要多。
不过,好在这小身板的柔韧性好,再之记性尚可。慢慢形成惯性动作后,倒也不是十分为难。
加之她本来的习惯动作,是经前世专家研究过的得体姿势,比之嬷嬷教的,做出来还要多几分优雅。
站着时,姿态优美,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坐着时,双膝并拢双腿斜倾,手自然地放置腰间。流畅大方,谦谨端庄,自有一股子让人驻足侧目的风仪。
妙如的进步,看在姜嬷嬷眼里,让她喜不自禁,像捡了块宝。想不到钟家大小姐,悟性如此高。教出这样的学生,怕是将来她也跟着要沾光,被人抢去当供奉了。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着。一日,许久不见的薛菁,终于耐不住寂寞,找上门来了。
妙如只得抽身来陪她。告罪离开时,姜嬷嬷告诫她,学规矩,贵在持之以恒,切不可半途而废。妙如点了点头,表示会尽快回来。
刚进浮闲居的院门,就见薛菁站在梅树底下,望着枝桠上的花骨朵在那研究。
见妙如来了,薛家小姑娘走上前来,一把抱住她:“妙姐姐,怎么都不去看望菁儿。我被祖母关在屋里,每日练字学针线,快闷死了,都不肯放人家出来……”
“怎么突然家里对你严起来了?”一直喜欢她的爽朗性子,看到薛菁那张苦不甚言的小脸,妙如关切地问道。
“还不是上回跟堂姐聊天时,提到见过嵘曦公子好几次,才夸了几句,被祖母无意中听到……”
妙如哑然失笑,她才多大点啊,也就是崇拜偶像那股子热闹劲儿。过了某个年纪阶段,就不再追星了。安慰了几句,把她逗得喜笑言开起来。
“妙姐姐,我家有个别庄,后天要举行梅宴,要不要来,有许多好吃的哦”薛菁热情邀请道。
“正在学规矩,抽不出身来赴宴。再说,许多东西,我都吃不得,去了没得麻烦妹妹家的下人。”妙如推辞道。
“没关系的,又不是只有吃喝,赏梅嘛,画梅、咏梅、梅树底下弹琴……我还想要幅姐姐的梅花图呢去嘛都是熟人,除了家里几个堂姐妹,还邀了青梅姐姐。”她扭在妙如身上。
妙如觉得还是不妥,自姜嬷嬷跟她讲过那些现世故事后,她就更加谨慎了。比不得薛菁,是有众位长辈操心的将门女。
以前她对这些规矩,知之甚少,曾犯过不少忌讳。只是以前年纪尚小,没人拿出来说嘴而已。转过年后,她就大起来了,不能再当自个是孩子了。
经过一番教导,以后没长辈带着,妙如再也不敢随意上别人家做客了。
见她死活不肯答应,薛菁没法,只得透露原委:“妙姐姐,实话跟你说了吧是哥哥叫菁儿来的。还记得上次,你问起过那天救你的人中,除了哥哥,还有哪位吧?后来我问他了,另一位是翌公子,此次就是他,吩咐哥哥请你来的。说是家中一姨母,从远道而来。想请你去替她画幅像。那位长辈不方便出来,安置在别庄里……”
“翌公子?”妙如诧异,“他是何来路?”
“我也不知道,只知爹娘对他很恭敬,哥哥经常跟在他后面。”薛菁如实答道。
妙如想起来了,给薛斌最后一幅的奔马图上,题的好像就是那个字号。
原来,一直向她求画的,是这位……上次薛大哥在书房中问她,能不能照着真人作画时,里间弄出响声的,难道就是他……听到她随口胡诌,说以后要替人画像挣银子,所以后来每次求画,他都递上银票?
原以为,真有人相中了她的画,找薛大哥求购,暗中收藏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妙如顿时觉得脸上像着了火似地烧了起来,这猜测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救了她一命,先前还收了人家的画资……
她不敢想下去,随后就答应了薛菁,到时一定会准时参加。
薛菁听了,兴奋地拉起她的手,留下了帖子。还约好后天派马车,来钟府接她。
送走小姑娘,妙如拿出自制作画的特殊工具,又练上了。
中国画的传统技法,对人物描绘的形式较为抽象,往往给人以失真和夸张的感觉。西方写实主义流派,更加注重光影对照等细节,还原人物本来面貌。这也是一些佳作,可跟相片以假乱真的原因。
对着真人画还好,若是像上次薛家兄妹要求的那样,照着一个人画另一人,就难得多。得需多年绘画经验的积累。前世她从七岁开始学画,十多年的浸染,到最后穿越前,她也才练熟这门技巧。
这世为了取得拿画笔的资格,她特意在启蒙识字之初,就缠着爹爹要开始学画。
这些年来,努力将两种风格融合起来,既要不显得那般突兀,也得保持各自的特色。还好,自从那副奔马图开始,这尝试已被一些人开始接受,基本上算是过渡成功了。
后天的作画任务,就像是她的一次大考。近一年的尝试,若是被承认了,算是有门特殊技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