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12点)
俞彰快马加鞭往前赶,秀女们则由史公公带人护卫,乘船在后面慢慢回京。
飞驰在官道上,他心里充斥着报复的快感,同时心里又有点小得意。他这业余的票友,可以考虑哪天上台扮个角色,唱上一曲了。
此次定要给她配个最相衬的环境,让杨景基的外孙女,因自己贪婪和愚蠢,付出应有代价。
当年杨景基由于贪婪,暗地里向靖王夫妇献策作投名状。不仅害了当年的太子,让姑姑自了尽,逼他俞氏一族灭了门。还顺带拖垮他的恩师,当年靖王党的头目陈首辅。
以为做得隐蔽就没人知道了?钟御史斗垮了陈首辅,搭上了性命,让他杨景基捡了个便宜,当上了首辅。钟家这两孩子,名符其实的孽子,只是钟澄那懦夫不知道罢了。
一封含意不明的谕旨,一场欲语还休的作戏,几场缠绵悱恻的昆曲。几乎不需另外多费唇舌,哭着喊着就跟来了,挡都挡不住。
同样的招术若用到大的那个身上,怕是怎么也不会凑效吧听她劝妹妹的那番话,俞彰心里有几分不快,像被人看穿了一般。
风雨兼程,俞彰十天后赶回了京城。没想到当天晚上,就等来了微服私访的太子表哥和薛斌。
刚从净室里沐浴出来,就听下人禀报,太子殿下已在厅堂上候着了。
“什么事您这般着急?”整理好衣冠,俞彰躬身相迎,把他们请进内室。
啜了口端上来的茶水,太子姬翌发问:“南边的任务还顺利吧?”
“还算顺利。”俞彰神色有些不自在,他直觉该隐下钟家的那段,省得惹来训斥。
“就是送来的那些?再没漏网的吧?”薛斌走过来,给了好友一拳,以示亲昵。
俞彰老实答道:“有个躲进山坳几年了,刚追查到线索,启程时赶得急,还没得到擒获的消息。”
姬翌点了点头,沉吟半晌,方才开口:“父皇又病倒了,朝政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需你暗部这么的支持。”
俞彰“噌”地一声站立起来,声音中有些紧张:“什么时候的事?要不要紧?要不,让属下们四下寻访名医吧”
薛斌接口道:“有十七八天了,传信要你回来,殿下有重要的事情让你赶紧着手。”
俞彰垂首而立,望向表哥等着听他的指示。
“姓沈的,准备跟曹淳由暗转明联手了。”姬翌徐徐倒出前由。
俞彰眉头高挑,一副意料之中的不以为然之态,问道:“他们打算怎么个联手法?”
“他们打算结为亲家。”薛斌帮着讲出了来龙去脉。
“曹家那姑娘也只能这样处理了,从小就追着凌霄跑,如今又退了亲。”说着,俞彰嘴角撇出一抹不以为然的冷笑。
“配沈家的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想到罗擎云被追得满地乱窜的情形,薛斌也有些好笑,随之想到好友失踪两年了,情绪顿时低落下来。
“他就不怕陛下想起杨景基来吗?”。俞彰接着追问道。
“若不是暗部早就盯上他们了,哪里知道他们私底下早有勾结。想来他是怕手中仅剩的这点资源溜掉吧把曹淳扶持摆在前头。”薛斌解释道。
“怎么又想公开了呢”寻了个椅子,俞彰也坐了下来。
薛斌倒出自己的想法,“皇上又这一病倒,沈潜也坐不住了,他怕失去靠山,再失去群臣的支持。”
“陆尚书还没扶起来?”俞彰跟着也蹙起眉头。
“姓陆的能力还是欠缺一些,若不是没人了,哪会把他放在这位置上。”姬翌悻悻道,“其实钟澄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选,跟谢阁老是同类人。不偏不倚,也没太多私心,坐这位置正合适的。背景出身也能让人服他,可惜了……”
听他提到钟澄,俞彰有些心虚,提醒道:“他那种性子怎会合适,只要捏住他的家人,这人就没办法了。”
一旁的薛斌点了点头,想起什么似的,抬眸问他:“这次就没抓到,杨逆当年对钟家下暗手的知情人?”
“就是躲起来的那个还没归案。”俞彰怕他问出更多有关钟家的事,忙转移话题,“沈潜就不怕陛下和表哥忌惮,群臣不敢跟他。”
“此次用的招术,比较隐蔽,让人想不到他们早有预谋。”薛斌露出一丝苦笑,“先是两家被逼无奈联姻,再暗中帮曹家外甥坐上镇国公世子位,好盘算……”
夏至过后,京城的天气越发炎热起来。不说顶上的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浪,火烧火燎地让人感到窒息。
午后,神威将军府西花厅,薛菁跟嫂子苏繁炽喝着冰镇酸梅汤,边在讨论着绣活。
“天热得受不了,白日里心浮气躁,好嫂子你能不能帮菁儿跟娘亲求求情,让师傅把女红课停了吧?”实在憋不住了,薛菁最后苦苦哀求道。
“这可不行,后年你就要出阁了,不赶紧练熟,到时绣嫁衣可没人帮得了你”苏繁炽故意板着个脸,坚决不妥协,“嫂子不是在陪着你吗?暑天怕热,冬天怕冻,我看过几天进三伏了,你更加不想拿针了”
外面庭院里梧桐树底下,几个丫鬟婆子候在廊下,聚在一起说着闲话。
薛菁觉得甚为无趣,嘟着个嘴,转过身来:“今日不是休沐吗?哥哥又上哪儿去了?”
“谁知道啊整日不见人影,不是说韩国公回来了吗?还这么忙?”苏繁炽朝旁边的仆妇摆了摆手,示意她们把桌上的碗碟收拾干净。
“俞哥哥回京了?”听到这消息,薛菁精神随之一振,有个主意冒上心头。
“嫂子,咱们去韩国公府消暑去吧他家的亭台水榭,比罗哥哥家的还好。还养了戏子。整天学女红,总得歇两天吧”她忙凑到苏繁炽身边,“跟哥哥提提,现在他肯定在俞府凉快,不管咱们俩个。”
“他家女眷都没有,怎好去叨扰。”对方一句话就否决了她的提议。
“唉呀,俞哥哥怎地还不说亲,不然,咱们两个府里可以常来常往了。”薛菁面上露出一丝遗憾。
苏繁炽哭笑不得,用青葱般的手指,点了一下小姑子的额头:“这话小心让你哥哥听见,不然又训上了。要不是你不懂事,坏了人家的好事,他至于到如今说不上媳妇吗?”。
“菁儿只是实话实说。后来想想,其实他也挺可怜的……”薛菁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可怜?人家钟家姑娘才叫可怜。听说,如今搬到山上都一年多了。前几天去宁王府做客,听说人家宁王妃特意派人到淮安,想接她到京里来,把她认作义女。可人家根本不想来,想是伤的太深了,不想回京见到让她不快的人和事。”苏繁炽声音中,带着几分惋惜,“多好一个姑娘,就这样……”
“嵘曦公子若不娶泠姐姐,泠姐姐岂不是更加可怜,再嫁都无望了。”薛菁却不大同意嫂子的观点。
“你还小,不懂这些。被人夺走心仪之人,比没人嫁更可怜。泠泉郡主最多被封为公主,过两年等风平浪静了,找个人再嫁,也不是没人愿意。毕竟她身份家世在那。”说到这里,苏繁炽摇起绣面团扇,话锋一转,“钟家姑娘就不同了。钟探花辞了官,继母又是个拎不清的,还被逼着退了亲。幸好她从小经的风浪多,要是换作你我,怕是早撑不下去了。”
薛菁有些发怔,心里暗想,以前跟妙姐姐在一起时,从来没听她抱怨过。
其实她才是最有资格怨天尤人,感叹命运不公的。
即使是她在薛府养伤期间,也鲜少听她哭哭啼啼的。
郡主固然可怜,妙姐姐又何尝不是更加可怜和无辜?可她从没见对方当众哭过。
想到这这里,薛菁心里生出一丝愧疚来。
以前她以为是妙姐姐不厚道,明明自己想嫁表哥,见她迷恋嵘曦公子时,也不提点两句。
后来听庄家姐姐说起,才知道汪家前后提了两次亲,头一次钟探花拒了。妙姐姐以为安全了,再不会跟那家人扯上关系了,就没放在心上。没曾想到又被她爹爹应了下来。还听说,她那恶毒的继母,挡过谢家的提亲。
她爹爹为了顾惜继室养的两个,竟然不惜把女儿和杨家外孙绑到一起。
亏得以前大家都以为,钟探花真心对她好。现在杨家害他发妻传闻都到京城了,还没见他休了那毒妇,妙姐姐不躲到山上,真不知还能呆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薛菁坐立不安,向嫂子福了一礼,就独自回屋去了。坐到书案前,她叫来丫鬟蕙心,帮着磨墨润笔,她要给江南写封信。
此时想着妙如的,不只薛菁一人。
自从汪峭旭病好后,他就添了个习惯,经常望着湖面发呆。
长公主派人十二个时辰盯着孙儿,生怕他想不开。为此,她想了许多办法来开解他,还不避嫌,暗中请泠泉郡主来家里做客,谁知又惹起另一场风波。
那日,映儿跟泠泉郡主在听松轩弹琴**,不知哪里惹到旭儿了。
他听到箫声后,怒气冲冲地跑那边。质问妹妹,谁让她吹给别人听的,什么时候传出去的。气得映儿当场就哭了起来,泠泉郡主也匆匆回府了。
兄妹俩第一次生的龃龉,过了好长时间,经家人的劝解,两人才和好。
后头听说,那曲子是妙丫头作的。
望着湖边快成山石的孙儿,长公主发出了第一百零一次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