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12点)
不管如何,看了她今夜的爆发,怕是越有人撮和,反抗得越厉害。
想到这里,罗擎云有些怏怏不乐。父子俩又说了会儿话,就各自回屋去了。
心里有事,人就难以入眠了。在床辗转反侧无数次后,最终,他索性坐了起来。披上锦袍,信步走到了院子里。
一轮明月挂在半空中,清辉流淌了一地。
望着皎洁的月光,罗擎云思绪万千,想起先前发生的一切,心里难以平静下来。
其实他何尝不是如此?不甘心被曹家姑侄操纵,他当初都离家好几回了。
只是,两人反抗的方式不同罢了。或许,真跟自己是同类人,看来把她许给汪家那小子,还有后来的退亲,让她伤透了心。
这个结若是不解开,她是不会接纳其他任何人的。
几个月来,父亲托三叔三婶,四处在帮他选看对象。若是到时有了合适人选,自己岂不是又要错过?
想到这里,罗擎云心里开始隐隐作痛。正打算动身回屋,跟堂妹写封信,院子西侧传来嘤嘤的哭声。
他神情一凛,出声喝斥道:“是谁?是谁在那儿?”
回应他的,是一阵风吹过,败枝枯叶发出的飒飒声音。
罗擎云觉得事有蹊跷,朝那边走去。拨开杂乱的枯枝,又没了任何响动。想是听到脚步声靠近,那人止住了哭泣。
“看到你了,出来吧”
接着,树丛中传来,起身时衣料磨擦的簌簌声。
他退后几步,想让出道放那人出来。谁知还没让开,一个人影撞了过来。接着就有个香软的身子,跌到了他的怀里。
像被被烈火烫到似的,他忙把人推了出去,弹跳开来,厉声怒喝道:“什么人?”
被这样一推,那女子瘫软在地,嘴里发出痛苦地申吟声。
这番动静,惊动了屋里守夜的仆妇,屋子里纷纷点起了灯烛。他的小厮沙鸥,从小贴身伺候的丫鬟翠蔓也出来了。
见人都到了,罗擎云指着地上的女子,厉声质问道:“这丫头是哪来的,为何从没见过?”
苍筠院的管事妈妈桂嬷嬷走了出来,朝地上的女子瞥了一眼,恭声回答:“老奴还没来得及禀报。听闻四爷从边关得胜归来,夫人就在前几年府里买的丫头中,挑了两个姿色不错的,教了一番。说是先准备着,等您回来后,到身边侍候。三夫人当家后,把她俩打发到祠堂那边洒扫。昨日不知怎地,国公爷亲自发话,让她们仍旧回到这院了里伺候。”
罗擎云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蹙起眉头,问道:“怎么半夜在这里哭泣,扰人清梦。这是谁教的?学的哪个府上的规矩?”
桂嬷嬷脸上烧红,忙指着那女子斥责道:“四爷问你话呢为何半夜在这儿哭哭啼啼的?”
那丫鬟伏身在地,颤声说道:“今天是奴婢娘亲的忌日,跑到湖边烧纸祭奠,被那里守夜的人发现了,赶了回来。奴婢只得躲在这里拜月,想起亡母不觉间,哭出声来了……”
声音如黄莺出谷。
说完,那叫紫玉的女子,抬起头来凝视着男子。她穿着一身孝白,眸中水光盈盈,一副梨花带雨的娇柔模样。俏生生跪在那儿,让人容易无端生出一股怜惜来。
见了她这副模样,罗擎云心里冷哼一声,暗道:为了给未来儿媳添堵,她倒还真下血本了,找来这等姿色的。要安排通房,几年前他在京里时,早干嘛去了?
从小见过曹氏扮娇弱,眼前这位美则美已,少了份淡然,做出来总觉哪里不对劲。
这位出身高贵的五陵子弟,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既然是在父亲那儿备了号的,不便直接打发。于是,他嘱咐桂嬷嬷:“按祖母在世的规矩,该如何罚就怎么罚。咱们府里不比从前,出了半点差错,就会连累皇后娘娘和六殿下。罚完后禀报三婶一声,让她派个府里老人,来这院里当差。把所有奴仆好生教一番,省得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坏了本爷的名声”
说完,他也不管余下的事,进了屋倒头就睡。完全忘了刚才起的念头,要给堂妹逸萱写信的。
回芷兰斋的路上,妙如告诫芳汀,莫要把今晚的事,说给别人知了,包括春渚。她爽快地应了下来。伺候主子卸完妆,梳洗一番,把人扶上床安顿后,芳汀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卧室。
躺在床上,妙如也是睡不着。想起回来路上那番经历,她就有些郁卒。
上次在回京的船上,罗擎云的体贴和关怀,让人很是感动。他那句话,不知是心中所感,还是东宫派来试探的。她发的那顿无名火,使自己看起来,更像头刺猬。一受外界刺激,就卷起身子,树起蒺藜,进行自我保护。
对他来说何尝不过分呢?不管如何,起码表明了她的态度。
以后若还有人得寸进尺,拿她的亲事做文章,先掂量掂量。
要她帮忙绘画可以,伺候皇上太后也行。想让她出卖尊严,拿她的婚姻谋利益,别怪她抗争到底,最后来个鱼死网破。
来这时空十二年了,她忍辱负重,百般曲迎,忍常人不能忍的,不是要得到这样结果的。若连心灵最后的净土都失去了,那跟行尸走肉有什么两样?活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有些底线是一定要守的。若不珍惜自己,休想别人会来尊重你。
渐渐地睡思昏沉,累了一天的她终于入眠了。
与此同时,刚被她告诫过的宫女芳汀,偷偷溜出芷兰斋,穿过院子后头的树林,打开了院门,朝东边方向奔了去。
毓庆宫往西差多百丈来远的林子里,在棵老梧桐树背后,有一男一女躲在那里私谈。
“在东昌伯府时,可有什么异状?”
“没见什么不同。东昌伯府的太夫人颇为大方,让人赏了她一只和田老坑玉镯,像传家宝似的。他府里夫人和女乃女乃们都出来,对钟姑娘招呼得蛮热情的。”
“回来的路上呢?怎么回宫那么晚?”
“一路上东昌伯府里的马车都在绕弯,开到南安王府那条道上,后来才返回来了。没过多久就遇上罗世子,是他把咱们送回来的。”
“路上她们聊了些什么?”
“奴婢一直守在车厢外头,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太响,听得不算清楚。只听到万大*女乃提到了,南安王府的郡主,还有什么蛮子……抢婚……哦,后来提到庆王妃。”
“她是如何答的?”
“姑娘倒没说什么,只表示是第一次听说。昨晚,她明明向奴婢打听过东昌伯府,我还特意告诉过她,东昌伯府和南安王府之间的事……”
“提到庆王妃时,她是怎么答的?”
“她还没作答。罗世子这时就追上来了”
“嗯,他们俩说了些什么?”
“罗世子让奴婢留下,他把姑娘领到前头单独说的,奴婢实在听不到。”
“他们俩的神态怎样?”
“罗世子总是偷偷盯着她瞧,后来好像两人闹翻了。姑娘把奴婢招了过去,怒气冲冲离开了……她脸上还有泪痕,好似哭过……”
“好了,你先回去吧莫要被人发现了。”
“奴婢知道了”
两个身影就分开了。一个朝西,一个向东。随后有个矫健身影,窜进毓庆宫,进了南面的书房。
“怎么样?就收到消息了?”太子姬翌头也没抬,继续批阅手上的奏章。
“钟家那丫头果然是个机灵的,让万家那婆娘暗中吃了瘪。”俞彰揖完一礼,就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哦,凌霄跟她关系进展如何了?”姬翌抬起头来,问道。
他并担心那姑娘应付不来,三个月能把父皇太后哄得乐呵呵的,就知道她比起他们预料的,更有能耐。
只是罗擎云那边……
“那个愣头青,把人家弄哭了……也不知是为何事……表哥,你何必帮他撮合呢到时让圣上一封旨赐婚不就得了”
对这种水磨功夫,俞彰很是不以为然。照他的想法,既然表哥有意用那丫头拉拢对方,何必多做那番工夫,成亲了罗擎云自然感恩了。
姬翌没有答他。
他心中当然有自己的计较,眼前这表弟,暗侦方面虽然天赋不错。可惜从小在江湖中混大,格局有限。于朝堂争斗,纵横捭阖上面欠缺的,不只一丁点。
他需要罗家在军中影响力若是六弟没有降生,他本来不会这般艰难的。
曹氏不是个好伺候的婆婆。劝说父皇赐婚,动机太明显,说不定引起镇国公的反感。还有就是,若是以后罗家婆媳相斗,钟家那丫头定会把这股怨气,撒到东宫这边来……何不给凌霄制造机会,让那丫头也看上他。自己愿意嫁了,到时再来添把火,好成全他们……儿子求来的,镇国公那边自是无话可说。罗擎云还不得感恩戴德?
这样一来,以后得到的,就是两人的忠心,岂不美哉?一举数得
殊不知,登上那位置,一切都才刚开始,坐稳才是关键……